遲映醒來已經是三日後，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已經身在凝血池，意識便放松下來，看着光線心裡琢磨此刻是在夜裡。

他晃動了手腳，發現痛感已經消散許多，内力也恢複了，他突然想到越溪，便想出池去瞧瞧，誰知一轉身便看見一個垂着頭的男子在自己身側，他哇地叫出聲。

一個小妖聽見聲響跑了進來，見是遲映醒了，不慌不忙地替那昏迷的男子正了正身子。

“小少主，白林大人讓你醒了就回血靈谷。”小妖咬字不是很清楚，聲音稚嫩，但舉止禮貌，還遞給遲映一條擦身的布條。

遲映沒理會小妖的話，出了池，便擡起男子的臉仔細打量，眉眼與越溪相像，雖然在伏妖殿沒看清面容，但他确信是南舟。

“他什麼時候來的？”遲映問小妖。

“你們到後的當晚，有兩位陌生的公子送來的。”小妖回答。

“兩位公子……他們人呢？”

“已經離開了。”

“他們可有留什麼話？”

小妖搖頭，“不知道，白林大人一回來就閉關不讓任何人打擾，都是芍兒姐姐傳話的，我們都不清楚。”

“行吧，我去找白林。”遲映随意擦了身上的水後，丢下布條就要往外走。

這是小妖突然生氣，攔在他身前，“不行！大人說不能讓任何人打擾，小少主該回去血靈谷了！”

話落，外頭聽見動靜的小妖一窩蜂跑進來抓住遲映，遲映隻能拖着他們一路挪到白林的住處，碰巧撞見芍兒從白林的屋裡走出來。

芍兒是芍藥精，是這一群小妖裡較為年長能幹的小女妖，平日正經牙尖嘴利，是白林不在暮曉山看家的“管家”。

芍兒見吵吵鬧鬧的便趕來制止。

“小少主，大人讓您醒了之後就會血靈谷去，免得谷主擔心，畢竟您在夷山做的事可能會連累血靈谷，先回去做準備再說。”

“通知血靈谷還不容易，我現在就能傳消息回去，我要見白林，我要問他越溪現在怎麼樣了？”

“想見的人多了去了，我爹娘前幾日才領了一大幫人來，還不是被我們趕了回去，小少主，您不會是想為難我們這幫孩子吧。”

“就是就是！”身邊的小妖仰着頭一個個附和，把遲映喊得有些下不來台。

遲映眼珠子一轉，神秘兮兮地讓小妖們安靜下來，故意壓低聲音問道，“你們還不知道白林帶回來的姑娘是誰吧。”

這一問，小妖們都睜着發亮大眼睛，十分期待地看着他，連芍兒都别扭地側過身去，實際十分在意他的話。

“那是夕顔的女兒，暮曉山的妖王，你們主人回來了！”

遲映說完，原本以為會炸開鍋，誰知小妖一個個表情呆滞地面面相觑。

“怎麼，你們不高興？”遲映有些疑惑，平日裡不都是提起下落不明的主人一個個唉聲歎氣的，怎麼這會兒一點開心頭都沒有。

可下一瞬，小妖們發出亂哄哄地尖叫聲，一個個捂着臉，張開手橫沖直撞地慌了陣腳，嘴裡還大喊大叫的。

“主人，主人回來了！”

“我要去告訴家人！”

“天啊，我一定是在做夢！”

“傻瓜，小少主說的還有假嗎！”

一陣混亂後，小妖各自跑去，留下遲映和芍兒幹瞪眼。

芍兒再次确認，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我可是和白林一起将她救回來的，還有一個秘密他們不知道，我隻偷偷告訴你。”遲映湊近芍兒，“凝血池那個少年是夕顔的兒子，你們現在主人的弟弟。”

“什麼？”芍藥有些震驚，“可他是個半妖，我們主人可是……可是最厲害的大妖……”芍兒說着說着語速漸漸放緩，聲音也越來越小，心裡也猜到為何南舟是半妖了。

遲映看眼色說道，“那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芍兒緩過神，張開手臂擋着門，随後十分堅決地關上院門。

遲映見她軟硬不吃，直接在院門口坐下。

“我就坐在這等他們出來！誰也别想趕我走！”

*

應洛羽跟随戚樂回住處的路上，還在想着無月的話，原本他是想問無意山莊為何會救南舟，為何會救他們，又是怎麼潛入夷山，是怎麼知道南舟被關伏妖殿……太多太多的問題。

但，無月隻是嚴肅地問了他一句——

“暮曉山和大翎，你站哪邊？”無月等其他人離開後，盯着應洛羽問道。

“什麼？”應洛羽對于無月的問題有些吃愣。

無月也沒再重複，說道，“若你要幫越溪，我們便幫你，若你選擇大翎，那你們就待在無意山莊的牢房裡，一輩子都别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