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洛羽來到小屋外,便看見苒苒提着一個食盒等着他。
他快步走過去,接過她遞過來的食盒。
“你怎麼自己一個人下山,”他頓了頓,“一切都還好嗎?”
苒苒笑着點頭,“大家對我很好,師父,你是不是又沒吃飯了?”
應洛羽淺笑着替苒苒緊了緊鬥篷,“我不餓,山風大,你趕緊回去吧,别讓你娘擔心了。”
苒苒欲言又止,突然轉身看向半山腰,應洛羽看去時,便愣住了。
他緩緩起身,努力想看清不遠處樹影下模糊的身影,但今夜的月光不作美,樹影愈發的暗,他上前兩步還是看不清,便退了下來。
怕她不喜。
他低頭看見苒苒握着他的手,着急點着頭,示意他上前……
但他還是猶豫了。
山風在夜裡更涼了,暮曉山的樹多,樹葉婆娑發出的聲音很大。
可應洛羽還是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緊張的呼吸——他想見她,卻又不知道如何面對她,那日的不歡而散還回蕩在眼前。
黑暗裡他似乎看見她的一雙墨黑明亮的眸子,平靜淡漠,他心中暗想興許是看錯了。
卻見那身影轉動,背過身去,那眸子消失後才知道自己分明看得十分真切。
“師父,我們該走了。”苒苒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十分不舍地和應洛羽告了别,便朝着山腰上的身影跑去。
……
路上苒苒緊緊牽着越溪的手,同她講了自己怎麼去的平安村,又在平安村見到妍兒,還和小安一起生活,接着被無意山莊的人接到暮曉山和玉娘團聚。
一件一件說來,任何細節都沒落下,越溪一邊聽着一邊給回應,但苒苒還是看出她思緒遊蕩。
最終還是問出了自己最疑惑的問題:“姐姐,你為什麼不見師父?”
越溪頓了頓,面色平常,“不合适。”
“是因為,我們是妖,他是降妖師嗎,可以前到現在,師父不是一直在幫我們嗎?”
越溪握了握苒苒的手,此時他們已經走回到山上,族人的宴會還沒有結束,因為家人親友還在左右,劫後餘生的喜悅久久不能散去。
越溪視線收回,隻平靜回了苒苒:“你以後便會明白了。”
*
“你就該直接告訴她,應洛羽的爹便是害死你娘的幕後真兇!”白林口齒不清,搖搖晃晃地扶桌坐下,那月牙琉璃酒壺裡酒水已經見空。
方才越溪和苒苒談話時他剛好巡山路過,已經半醉的他原本要插嘴一句,被越溪攔住拖回院裡。
“别在孩子面前說這些。”越溪略帶不悅道。
白林沉下眼眸,道:“在暮曉山依她的年歲,再過兩年就要上場抗敵了,現在不說,到時真相對她來說更是打擊。”
越溪背過身去,“不一樣。”
“你自己都還搖擺不定,對他到底是何感情你心裡有沒有一個打算?”白林看着越溪沉默不語的背影,“相較下,我反而更佩服他的果斷,他可是很堅決地站在你這邊。”
越溪:“……”
白林:“雖然我不喜歡他,但我不想你後悔。”
他晃着空酒壺就往裡屋走去,邊走邊拖着長音說道:“你怎麼就跟你娘一個樣,人族有什麼好的,竟生出些歪七扭八的感情出來。”
越溪喊住他:“你還沒說九生去哪了,還有我娘的事情!”
白林擺擺手,關門前,耷拉着眼皮說道:“困了,明日再說。”
還沒等越溪再說話,門扇被大力關上,裡面的燭火也熄了。
隔日天剛亮,越溪便早早來到白林的小院,昨日她便搬到了夕顔的住處,同南舟和阿香住在一起,這讓白林暗自生悶氣好久。
不過留了遲映和無意山莊的三人在院裡陪他。
時辰還早,但在院門口時,裡頭便傳來小妖的聲音。
芍兒見越溪過來急忙跑來,“主……姐姐。”
她叫得有些别扭,但越溪再三叮囑要喚她姐姐,她差點忘了。
“你怎麼來得這麼早?”
“白林呢?”
芍兒:“大人在底下的屋子裡。”
芍兒往小院後方指了指,越溪才知道那還有一間屋子。
她便和芍兒打了招呼,準備去找白林,這時一個年紀很小的小妖,頂着一個水桶搖搖晃晃地從她面前經過,因為力氣小,腳步不穩,水灑了不少出來。
越溪環顧小院,現在時辰還早,但院中的小妖已經聚集開始忙活,劈柴的劈柴,挑水的挑水,還有修剪花草,施肥揀菜,有些在鋪曬書冊,清洗棋盤,亂中有序,雖然個個看上去做事吃力,但都做得仔細熟練。
越溪實在忍不住,轉身問了芍兒心中不理解的問題。
“為何白林這院中,都是些年紀小的小妖?”
芍兒:“族裡隔段時間都會換一批人來,幫忙打理大人的院子,都是些年紀小的,大一點的都要下山習武進守衛隊了。”
突然從一旁竄出兩個小妖,說話稚聲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