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雷吉奇卡斯的傳說之五】
【人類與人類的戰争持續了很久。
最初兩個年輕人的摩擦演變成國與國的矛盾，貿易隔斷、拒絕探親，連思念的信紙與歌聲都不允許傳遞。
巨木整夜地哭，淚水滴在岩石上，帶着苦澀的鹹。
岩石想，我能做什麼？
它站直身體，讓風穿過身體的孔隙。
那一天，岩石學會了唱歌。】
*
瑪瑙合上書。
心髒仿佛被一雙手攥緊，哀傷順着脈搏流入四肢百骸。
等到溫熱的液體砸在她的手背上，手指觸及臉上的淚痕，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
“抱歉。”她接過女官遞來的紙巾，慌忙擦拭淚痕，“好奇怪。”
瑪瑙勉強拼湊出一個笑容，把用過的紙巾藏在拳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哭......”
琳醫生并不吃驚，隻是搖頭表示無礙。
夢幻貼過來，爪子按住瑪瑙的膝蓋，尾巴掃了掃她的小腿，圓溜溜的眼睛在燈光下分外可愛。
家裡唯一的毛絨絨塗标客很少給瑪瑙這麼好的待遇，她立刻揉了揉夢幻的頭，絨毛擦過掌心的感覺妙不可言，那點如潮水般哀傷很快消退，隻留下些許的怅然。
琳醫生放下茶杯，示意女官出去，然後才開口：“......這裡的傳說并不是全部。”
“我小時候喜愛冒險又叛逆，即便在城堡的書閣裡翻出這本筆記，也沒多做研究，隻把它當做古代人類臆想的故事。“
“我和父母分享我的觀點，得到的卻隻有斥責。一氣之下，我決定自己到世界初始之樹附近尋找答案。然後，我被那附近的寶可夢襲擊了。”
“夢幻救了我。”琳醫生看着夢幻，流露難得一見的溫柔，“它帶着我逃到初始之樹外圍，那些守衛似乎無法離開樹，追了一段路後就折返了。”
瑪瑙：“守衛......？”
“對。”琳醫生清晰地道出那些寶可夢的名字，“雷吉洛克、雷吉艾斯、雷吉斯奇魯，傳說中雷吉奇卡斯用岩石、冰山、熔岩制作的寶可夢。如果傳說是真的，那麼長久以來它們都在守護世界初始之樹，阻止任何人類靠近。”
“從那之後，我一直在研究有關世界初始之樹的事情。曾經發生過的戰争、碎裂的石碑遺迹、周圍的植物樣本......相關的研究一直不斷推進，唯獨雷吉奇卡斯的迷始終隐藏在迷霧中。”
“在大概三十五歲時，我意識到隻憑我自己是沒法得到結果的。幸運的是，我在追尋傳說的過程中找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事，成為了一名草藥師。”
琳醫生靠在沙發的靠墊上，像是卸下了長久以來壓在肩上的擔子，“我本來以為我已經忘了這一切。”
她與瑪瑙對視，黝黑的眼中猛然爆發出如鷹隼般銳利的光。
“——直到我遇到了你，瑪瑙。”
“作為寶可夢訓練家，你很強，赢下了寶可夢對戰的冠軍，至少逃過守衛的連番追捕；作為人類，你也很幸運，能夠獲得夢幻的喜愛與認可。”
瑪瑙笑了，“滿足這兩項的人除我之外，應該還有很多吧。”
“當然。”琳醫生故意挑起一邊的眉毛，複讀道，“有很多。”
瑪瑙等着接下來的重點。
“滑頭。”琳醫生搖頭，“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關于這部分的内容還沒有可靠的依據。”
幾道敲門聲打斷會談，女官的聲音有幾分失真，“老夫人，有人想要見您。”
瑪瑙和琳醫生對視一眼。
琳醫生：“不見。”
随後是斷斷續續的談話聲。
“您也聽見了，目前老夫人不見客……您請回吧……等等、先生！先生！您要做什麼……”
琳醫生：“嘁，裝作客人混進來了嗎。”
“沒時間了，把你的美納斯放出來，走水路。”
老太太站起身，快步走到落地窗前，她拉開窗簾，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湖面。
“瑪瑙，聽着——”
“帶上黑曜和樹之心，到世界初始之樹去。一切那裡開始，也會在那裡結束。”
“你要向下走，直到抵達樹根的最深處。注意留意周圍的東西，或許是一塊石頭，或許是一顆樹苗。”
風透了進來，月光下窗簾輕輕拂動。
琳醫生攥着瑪瑙的手腕，她的背有些佝偻，眼裡的光卻延續四十年不變，“我的研究隻差最後一樣東西，尋遍各地仍無疾而終，但我相信你可以找到。”
門外的敲擊聲如同鼓點，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砸在耳膜上。
美納斯等候在窗外接應，它探過頭來，将兩扇玻璃間的縫隙擠得更開，銜住瑪瑙的背包，輕聲催促着。
琳醫生：“夢幻會為你帶路。”
瑪瑙将琳醫生的叮囑全數記下，許多類似“為什麼是黑曜”的問題在腦海一閃而過。
時間不等人，她隻來得及追問：“找到後會發生什麼？”
琳醫生松開攥着瑪瑙的手，轉而用力推了一把她。
瑪瑙跌坐在美納斯的頭頂，隻看見琳醫生轉身向會客廳的門走去。
她沙啞的嗓音散在風裡，帶着點笑意。
“雷吉奇卡斯會回答一切。”
*
晚風寒涼，夜深霧重。
湖面倒映夜空中的繁星，美納斯載着瑪瑙與夢幻，如一葉飄搖的扁舟，緩緩被聚攏的霧氣吞沒。
遊出數十米的距離，瑪瑙遙遙望向城堡。會客廳的燈光已經盡數熄滅，她隻看到一片漆黑。
瑪瑙攏了攏披肩。
她對夢幻輕聲說，“走吧。”
“到世界初始之樹去。”
歐魯德朗城到世界初始之樹徒步前行，大概需要五天。
今天是初始之日慶典的第二日晚，而樹之心需要在慶典的第五日歸還給歐魯德朗城。
減去探索巨樹的耗時，再預留回程的時間，瑪瑙最遲也得在第三日中午抵達世界初始之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