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憂太爬上樓梯,這棟樓早就沒什麼人住了,大家都搬走了,昏暗的樓道裡隻有一盞燈在苟延殘喘,時不時地閃爍。
“滋……”燈暗了。
他轉身,往上爬一樓。
“滋……”燈亮了,又突然暗下去,像壞掉了一樣閃爍。
在一明一暗之間,灰色的階梯上仿佛一瞬間鋪滿了血色,朱紅漆色的扶手上好像也挂着粘稠的東西,嘀嗒嘀嗒……
恍惚之間,好像有人的頭顱扭曲着倒在地上,目光空洞地對準他的方向,從口鼻處靜靜地流出血液……
「憂太……」
「嗬……嗬……憂、太……憂、太……」
「全都……殺掉……」
啊!!!乙骨憂太猛地擡起手捂住耳朵,眼眶瞪到極緻,眼珠子像是要從裡面迸出來一樣,他飛快地往上爬,腳來不及踩住階梯,猛地摔了一跤,他管也不管,雙手并用地從地上爬起來,掏出鑰匙打開房門,鑽了進去。
“哐”地一聲,他猛地甩上門,松了口氣。
房間内也是一片黑暗,乙骨憂太沖到浴室裡,打開冷水對着自己不停地沖刷,用力得好像要把皮也搓下來一樣。
濕漉漉的黑發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直到蒼白的皮膚全部泛起紅,青紫的地方也破皮滲出幹淨的血迹,乙骨憂太這才走出浴室。
他像個幽靈一樣回到卧室裡,縮起來抱着膝蓋坐在卧室的角落裡,他靠着着牆壁,擡起手,開始啃着自己的指甲,一邊啃着指甲,一邊用嗚咽着腦袋撞旁邊的牆壁。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自從樓梯上摔死了人,這棟樓的居民就漸漸搬走了,他每天說的最多的就是對不起。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裡香壓根不聽他的,他也不想的……他也很害怕……
乙骨憂太睜着霧沉沉的眸子,瞳孔又幽深又大,在黑暗的房間裡看起來有些滲人,他保持着一眨不眨地樣子,一邊呆呆地撞着牆,一邊自言自語地道歉。
房間好安靜。
令人害怕的安靜。
淚水不受控制地湧出來,浸濕了眼眶。
爸爸離開了,媽媽也搬走了,沒有人要他。
最後一次見面是扔給他生活費,然後迫不及待地離開,好像無法忍受這裡的呼吸。
讨厭……對不起……
……誰都好……
拜托……請和我說句話吧……
他不停喃喃自語,指甲坑坑窪窪,指尖也泛起疼,不知道過了多久,這種疼痛才讓他漸漸平靜下來。
胃内空虛的疼痛讓整個人都有種踏實的感覺。
淚痕漸漸幹了,挂在臉上,幹繃繃的。
裡香的聲音也幽幽地響起來,這次卻不再是僅僅喊着他的名字。
「憂、憂太……」
「唯、是小唯……」
“是啊……是小唯。”乙骨憂太道,聲音輕得像一吹就散的吐息。
他和裡香,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