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倉唯噗嗤一聲笑了,倒在床上滾來滾去,這時候催促上學的鬧鐘也響起來了。
朝倉唯急急忙忙地蹦起來換好衣服,按着手機給他發語音。
“棘,你好壞啊!故意逗我,我不管,你就是小狗!”
她的聲音清清甜甜的,還帶着一絲嬌蠻的感覺,隔着手機聽筒傳過來,帶着細微的電流滋滋聲。
狗卷棘打開反複地聽,也忍不住笑了。
他按下語音鍵,歪了歪頭:
“汪……?”
發送成功。
“咳咳……”朝倉唯正在急急忙忙喝牛奶,點開他的語音差點笑到嗆住。
狗卷棘的聲音好好聽啊,有一種好像受過傷一樣微啞的感覺,他本身又是清爽的少年音,加上那種微啞的感覺,就酥酥麻麻的。
朝倉唯又點開聽了一遍。
嗯……不過,她以為狗卷棘不會說話,原來也可以發出簡單的聲音嗎?
那邊狗卷棘好像知道她的疑惑,緊跟着解釋道:
棘棘棘:「可以說簡單的字。」
棘棘棘:「比如……汪?」
朝倉唯被逗笑了,棘好可愛。
眼看着快遲到了,朝倉唯收起手機,往學校狂奔。
今天依然碰到了學校門口的乙骨憂太,他依舊一副垂着頭瑟縮的樣子。
朝倉唯沒有看他,飛快地跑到自己的教室坐下了。
乙骨憂太慢吞吞地拖着腳步從校門口走進來。
他垂着頭用額前的黑發遮住自己的眼睛,眸子斂下來,雙手往下扯着自己書包的帶子。
小唯……
她的手肘……為什麼有傷口呢……
是在哪裡……怎麼受傷的……
怎麼搞的……
他從教室的最後面進來,沒有人看他,大家都離他遠遠的,幾個女孩子側着身子大聲地笑談。
旁邊幾個男生視線如有若無地往第二排的位置看。
是小唯的位置。
她今天頭發沒有紮起來,淩亂又萌弱地披散着,頭上還有一縷發絲彎了起來,碎發翹起來一晃一晃的。
有幾個男生看着她的背影,臉上已經露出了癡笑。
……真惡心。
那副癡笑的樣子真惡心。
乙骨憂太握着筆的手攥緊了,下一刻又想起什麼一樣立刻放開,很珍惜地用手指摩挲了一下鵝黃色的筆杆。
這是……她的筆……
屬于她的……
乙骨憂太的身體開始輕微地搖晃,凳子也跟着顫抖。
是小唯的……
保護他的……
反抗别人的……
閃閃發光的小唯……
突然一道聲音打斷他的思緒,吸引他的注意。 “啊,朝倉,你要報劍道社嗎?”是班長西園寺的聲音。
“确定嗎?女生可是很少報這個社團的哦,聽說訓練超累。”
“嗯嗯。”朝倉唯點了點頭。
乙骨憂太控制不住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的長發在跟着一晃一晃,發尾有一縷打着卷兒,晃悠悠的,惹人在意。細細的肩膀舒展着,聲音非常清脆,也很堅定。
“确定啦,我本來就會一點,沒關系的。”
小唯……小唯……
原來小唯會劍道嗎……
乙骨憂太的身體前傾,握着筆的手放在膝蓋上,集中注意力努力聽清楚她的一字一句。
他根本無法将注意力集中到其他地方,不過周圍的人也都跟他一樣,很多人都在豎着耳朵偷聽她們講話。
“那麼,今天下課後請去劍道社報道吧,就在旁邊一樓。”西園寺道。
旁邊一樓……乙骨憂太記了下來。
班級裡的男生們也暗自點了點頭,記下了。
等到放學了的時候,劍道社第一次迎來了可怕的盛況。
“别擠了别擠了!”
“請大家排好隊!”
“所有人!全都站好!”高年級的主将從劍道場裡走出來,怒吼了一聲。
擠擠蹭蹭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一個個都垂着肩膀像鹌鹑了。
有幾個甚至看到主将這兇惡的樣子,縮着脖子逃跑了。
看起來也太可怕了……
乙骨憂太順着沒關好的大門往裡面看,她已經穿好了灰色的胴甲,正雙腳邁開,雙手握着一柄竹刀,比起平常的樣子英氣不少,姿态異常美麗又帶着說不出的氣勢。
和他一樣看到的人群同樣眼裡發出了光。
“學長,我們能像她一樣嗎?!”有人期待地問出了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期待地望着主将。
高年級的主将冷笑了一聲,“哼,就憑你們……”
人群裡瞬間有人露出不服氣的表情。
可是,道場裡面的場景卻讓所有人都發不出聲來。
“砰!”地一聲。
身着灰色胴甲,姿态秀麗的朝倉唯擡劍迎擊一個比她高上不少的大個子,手裡的竹刀卻拿得穩穩的,甚至下一秒——
她猛地反擊,那柄竹刀像是揮出了殘影了一樣,十分用力地抨擊到了對手的胸甲上。
大個子連連後退,腳後跟踩在地闆上,發出咚咚的聲音。
“哇……”
門外的男生們發出驚歎的聲音。
高年級的主将這才道:“這就是二段的實力……”
“你們,确定還要報名挨打嗎?”他聲音非常嚴肅,手也擡了起來放在腰間的竹刀處,仿佛一句話都不和,那柄竹刀就要落下來了。
圍在門口的男生們瞬間如鳥獸散了。
最後留下來的人很少,乙骨憂太是裡面早不起眼的一個,瘦瘦弱弱的。
“那個……那個……”
乙骨憂太握着自己的胳膊,眼珠遊移地看着地闆,想解釋自己為什麼要參加劍道社。
他的面色蒼白,眼下還挂着大大的黑眼圈,一副弱氣的模樣,連說話的聲音都很小。
可是那個看起來嚴厲的高年級主将卻隻是看了他一眼,輕輕地放過了他。
乙骨憂太松了口氣。
總算進來了。
和本來就有經驗的朝倉唯不同,他們這些新來的是純粹的新手,連竹刀都不知道怎麼握的那種。
道場裡面傳來竹刀相互擊打的聲音,還有非常有氣勢的呼和聲。
但是新來的隻能在角落裡練習握刀。
乙骨憂太兩隻腳分開,學着前輩們很有氣勢的站姿,聽着指導前輩的話拿起竹刀。
“用力!要像擰毛巾一樣!”主将的聲音很洪亮。
乙骨憂太用力握緊竹刀的柄,左右手分别向不同的方向使出力氣。
竹刀被他握緊,刀刃微微顫抖。
“很好!”
主将的大吼聲吓了乙骨憂太一跳。
“咦?!……是、是……”
乙骨憂太驚慌地小小聲怯懦回道。
主将卻已經走遠了去看下一個人了。
乙骨憂太悄悄松了口氣。
但是下一秒。
她看了過來。
隻是輕輕的一眼,好像僅僅因為剛剛主将說話的聲音太大了而已。
可是乙骨憂太卻還是感覺到一股羞恥,好像全身都在她的視線下曝光了。
被灼傷了一樣,渾身泛起密密麻麻的癢。
嗚……
不要……不要看我……
我好難看……
姿勢難看……力氣也好小……
握刀的樣子是不是很奇怪……
乙骨憂太感覺自己手裡的竹刀漸漸變松了。
是汗水。
他的掌心開始滲出汗水。
好想躲起來。
掌心濕哒哒的,她會不會看到。
就在乙骨憂太渾身僵硬不知道怎麼動作的時候,她的視線又移開了。
輕飄飄地,又離開了他的世界。
本來應該松一口氣的,可是随之而來的卻是密密麻麻的疼。
就好像癢一直得不到安撫,最後發展成了戒不掉,止不住的癡迷。
乙骨憂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放空一樣空茫地看着前方。
額前的碎發遮住了他的眼睫,也遮住了他濕漉漉的眼眶。
小唯……小唯……
想……想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