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苓小聲勸曉黑:“低聲些,難道光彩嗎?”
小葉想像曉黑殺人放火的畫面,驚顫不已。擡眸再看着對面之人,雖氣勢洶洶,但氣宇軒昂,棉衣麻布也掩蓋不住的俊美,又對自己的想法産生了懷疑。
柳正聞言怔了一怔,接而用扇面抵過信封,劃到面前,低眸掃了一眼。
展開信封,撲面而來是趙月半醜不堪言的字,柳正随意看了兩眼,大意了然于胸:“你真認為我會幫你?你知不知道趙月半如何入獄的?”
曉黑與趙月半相處多年,像這種事情是講爛了的,他自然曉得,毫不猶豫:“酒醉傷人。”
柳正微微點頭:“那你可知,他本刑期三年,是我,讓他改判四年。”
柳正說的雲淡風輕,仿佛這個人是他的仇人,像碾碎一隻螞蟻一般。
雲苓忍不住道:“你這外甥是親生的嗎?你對你姐姐有多大恨啊?什麼人啊?”
雲苓見過大義滅親的,沒見過故意害親友的,她有些忍不住想為這個沒見過的趙月半出氣。小葉飄了一眼過去,伸手拉住她的衣襟,勸他冷靜。
柳正僅微微一笑作為回應,雲苓感到被蔑視,更氣了。
當時趙月半為他寫這封信的時候,就已經告訴了曉黑。若是曉黑哪天能夠再次回到獄中,并将此信交給他的舅舅柳正,自然會刑期加倍,滿足曉黑常住牢獄的願望。
隻是沒有想到,他還沒來得及劫富濟貧,就用上了這封信,更沒想到的是,是前來借宿。
曉黑吸了一息涼氣,帶有空氣中潮濕書籍的味道,他眼神堅定,緊緊盯着柳正道:“我一切都知道,而且你一定會幫忙的。”
即使心裡沒底,也要作出樣子。
柳正對趙月半很好,牢獄中的飲食,還有筆墨紙硯都是他提供給趙月半的。趙月半入獄柳正很是失望,畢竟趙月半母親早逝,所以他才對柳正多加照顧,在牢獄的這些年,他托獄卒送入不少書籍,希望趙月半能靜心讀書,來日考取功名。
曉黑還是相信柳正是個可以信任的人。
且這種信上确實是趙月半的字迹。
“怎樣,我确實不是李小毅吧。”曉黑瞟了小葉一眼,小葉從未見過進過牢獄的人,連忙低下頭。
這一眼是給柳正看的,告訴她,我與她都是真實身份,坦誠相告。
小葉雖然來自皇宮,但是沒有說她的具體身份,為何前來等等。反而曉黑從獄中歸來,雖不光彩,但來路尚明,柳正自然沒有多問什麼。
柳正放下書信,點了點頭,表示認可,接着将視線放在雲苓身上。
雲苓向後撤了一撤道:“不是吧,你要趕我一人走?”
她轉身看到屋外雨水傾洩而下,屏住呼吸,有些後悔剛剛說出那些針對柳正的話。
“我、我是、他嫂嫂~我們一起的。”雲苓指着曉黑,仿佛找到了自己的親人,她告訴柳正他們認識,并非來路不明之人。
柳正瞄了一眼桌面上的秦慕畫像,随後看向曉黑:“真的?”
曉黑起誓,看似情深意切:“千真萬确。”
“留你們也不是什麼大事。”柳正伸手,他的動作慢斯條理:“銀子?”
身份挑明了,接下來就是住宿費了。
曉黑周身一文錢都沒有,手往跨上一拍,兩手攤平:“呃~我剛出獄~你看在你外甥......”
此時雲苓閉上眼,手裡捏着濕漉漉的布包,那是最後的碎銀,她已經将手探進去,來回的揉搓撫摸,咬牙切齒喃喃道:“白銀是對我道德的考驗~”
噔——的一聲,金屬碰撞木桌的聲音十分沉悶。
小葉拿出一盞金碗,端放在木桌上:“我有。”
金碗手掌般大小,檐口流轉着金光,碗沈雕刻着繁複的花紋,底座的寶石熠熠生輝,與金碗相映成趣,令人贊歎不已。
這樣的寶物,結合小葉從宮中而來,除了皇上誰能是誰的。
三人震驚,皇帝吃飯的碗,你給偷出來了。
曉黑瞥了一眼,雲苓貼過去,慌張低聲問道:“小葉,你真的是貴妃?”
柳正将碗拿去,剜了雲苓一眼道:“她剛剛說了不是。”
雲苓心中奇怪,又沒有問你,你回答個什麼勁。
“我不是,不是。”小葉在否認,但她的行為又在拿出鐵證。
雲苓左思右想,小葉是在宮内,自然能接觸皇宮之物,所以:“這碗就是你偷的了?”
小葉支支吾吾,欲言又止:“這......”
柳正将扇子放在金碗之上,打斷衆人:“就用這個金碗,讓你們暫住一宿。”
雲苓看柳正不順眼,指着他的鼻子:“你也太黑了吧。這個金碗我們都能住一輩子了。”
柳正看着小葉:“原主還沒說話呢?這金碗真的是你的嗎?你願不願意以此金碗換一宿?”
這金碗确實是當今皇帝送給她的,可是如實說了,也許會被送進皇宮。她沒想到懸賞單張貼的那麼快,連名字都沒來得及改。
小葉滿臉惶恐:“願意。”
“兩宿。”雲苓不知道明天雨會不會停,先讨價還價,定不會錯。
柳正用折扇敲打着金碗口:“就這麼定了。不用再說了,你們兩人本就是多餘的,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