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想到明日要去見楚鵬甯的事情,崔停清讓楓和準備些許禮品。
看到楓和前來找管家讨要支出,盧苒蔚不由多問一句,發現是崔停清明日有約。盧苒蔚來到崔停清院子之中,示意身後的侍女守在院子外,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聽到侍女傳話,說是盧苒蔚到了。崔停清不覺得有意外,她未讓楓和隐瞞禮品一事,盧苒蔚會來,意料之中。
“阿母,你來可是要問我,為何要準備禮品?”崔停清見盧苒蔚點頭,她繼續說道:“明日我要去金吾衛上将軍楚鵬甯楚府一趟,心中有些事情不知曉,想要知道答案。”
盧苒蔚猶豫,“是因外院那個小兒?”
崔停清點點頭。她未曾對盧苒蔚隐瞞任何事情,包括外院梁岩。
“陛下派人給阿母傳話,說你已知曉你的身世。”盧苒蔚道,“但是你并不知道你阿母身份吧?陛下不可能與你說得清清楚楚,你雖弄懂當朝官員關系譜,但不知十多年前的事情。”
這是要與她說清楚?崔停清杏眼清澈望着盧苒蔚,輕聲細語道:“阿母忽然提到此事,難不成因為楚将軍與我生母有聯系?”
“正是。你的生母表兄是楚将軍,兩家關系極好,你生母的阿母曾在楚家困難之時幫過他們。他,是你如今在世上唯有的親人。去瞧瞧也是極好的,方才阿母看到楓和為你準備的禮品不太妥當,我命人再給你準備了旁的東西。”
“你們都知曉事情真相,為何苦苦隐瞞我至此?”
盧苒蔚沉默片刻,“旁人為何隐瞞我不知,但我與陛下隐瞞,是擔憂你多思多慮,在崔家住得不安心。你因你生母的緣故,得以活下來,但你生父一族,因犯了大罪,上至八十老人,下至襁褓嬰兒無一活口。”
崔停清抿緊紅唇,垂下腦袋露出雪白的脖頸,輕輕打了個噴嚏。她仔細想了下,回道:“幸得阿母照料,隻是如今知曉自己身世,無顔留在崔府。”
“你這孩子胡亂說些什麼話?”盧苒蔚着急了,“你是我的孩子,住在崔府又如何?是我不盡心,不慎将你弄丢數年,又因你身世特殊,我等被居心不良之人苦苦糾纏,無法脫身将你帶回,令你受苦。如若因此事埋怨阿母,也要給阿母補償的機會,啊?”
句句真心,字字真切。
崔停清遲疑地迎上盧苒蔚的目光,她渴望家人溫暖多年,初入崔府不覺不适,盧苒蔚和崔伯長給了不少關愛她。她忽覺眼睛癢癢,不知不覺流下淚水。盧苒蔚見狀,吓跑了一魂兩魄。
“阿清,你這是——”
崔停清抱住盧苒蔚,“阿母不曾虧欠我。我略有耳聞當年你們的險境,瑞娘是阿母心腹,伴我長大,教我禮數知識,已是吾幸,豈會埋怨阿母?”
“你與你生母一樣良善。”盧苒蔚回憶,被崔停清動容的哭聲帶動流淚。
翌日,崔府的馬車停在楚府門前。
大抵尋常武将家中都是這般,入門的庭院左右擺放練武所用物品,花花草草少之又少。崔停清跟着楚府管家走到會客廳堂,不等她仔細打量,聽到沉穩的腳步聲快速逼近自己。
四目相對,崔停清對楚鵬甯行禮。這頭剛低下,見一雙大手輕托自己的手,崔停清狐疑擡頭,驚見猛男落淚。
絡腮胡子擋不住他情凄意切,他心酸地說道:“你長這麼大了?這是你我初見,來,這個送給你。”說罷,他從身後侍從的托盤中抓起一塊上好玉佩,塞給崔停清。
見崔停清呆愣,楚鵬甯聲如洪鐘地問道:“哎呀!你怎麼傻愣愣的?别不好意思收禮,吾乃舅舅!表舅,也是舅呐!”
玉佩冰涼,落在崔停清手中,崔停清握着玉佩,欲要退給楚鵬甯,吓得楚鵬甯連連後退,“給你的,你便收下!你活着,已是大幸之事!”
“謝,謝過舅舅。”
少女聲音清脆柔和,聽得楚鵬甯又是一頓泫然淚下,仿佛瞬間将他拉回年少時候,那個少女脆生生喊他阿兄,為他出氣,鼓舞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在軍營每年都能收到她送來的東西。
可惜,得知她成親,他回不去;得知她有孕,他沒見到孩子;得知她死了,卻親手為她報仇,斬了已辜負她的意中人。
“舅舅,我阿母盧使相說,我在世間除了你,已無親人。”崔停清望向楚鵬甯,眼睜睜看着他用手帕擦拭眼淚,碩大的手握手帕,手帕小小的有幾分可愛。楚鵬甯聞言,紅着眼睛看向崔停清,認真點頭。
未見其人卻聞其聲,“我那天降的外甥女今日到府上叙舊,你們都一一瞞着我,是怕我把外甥女生吞了不成?”
一道橘黃身影繞過屏風出現在崔停清眼前,女娘動作利索,率先看到楚鵬甯哭得通紅的雙眼,撲哧笑了聲,“喲!我們家将軍竟然哭鼻子了?”說着,她又看向崔停清,“你便是我那天降的外甥女吧?快來讓舅母瞧瞧。”
舅母笑吟吟地拉着崔停清仔細打量,“真真好看!出落于她一般好看!”
“舅,舅母——”崔停清被舅母的自來熟弄得有些不自在,“見過舅母。舅母認識我生母?”
“自然認識,小時不打不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