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吹得路邊的樹枝搖搖晃晃，第三次坐徐章的車，顧念許漸漸放松了下來靠着椅背，雙手端正的放在膝蓋上，伴随着漫長的心裡掙紮，小聲開口：“徐警官，你等會兒沒有工作嗎？”本來應該在答應徐章之前就問的，可是顧念許太緊張忘記了，導緻現在坐上車了才問。

徐章“嗯？”了一聲，“噢，沒有了。所以才敢邀請顧老師吃飯啊。”

顧念許手掌蹭着膝蓋，點了點頭，幸好沒有耽誤徐章的工作。

窗外的景象向後消失離去，太陽在緩緩西沉，落下的餘晖在高樓外的天空炸成一片紅色，透過玻璃晃着人的眼睛，明明是陰天啊……

“顧老師有什麼想吃的嗎？”徐章問道。

顧念許搖了搖頭，“看你想吃什麼，我什麼都行。”

顧念許其實有些挑食，但是對外人都是一副随你喜好的樣子。

徐章沒有立即回答。

“那我想想。”徐章開始認真思考起來。

等紅燈的時候，徐章側頭看着顧念許說：“火鍋，炒菜，烤肉，海鮮你最想吃哪個？”

徐章想顧念許總在推辭，逃避表達自己的想法，總在接受抛向她的一切，總在說謝謝、對不起，好像從她嘴裡說出我想要是件比登天還難的事。但沒關系，主動說想要什麼很難的話，選擇應該不難。

面對徐章如灼的目光，顧念許閃躲着低下了頭，但是再這樣下去會讓人厭煩吧。

她緊抿着唇思考。

選擇好像對顧念許也很難。

“那我們去吃火鍋吧。今天這麼涼快，很适合火鍋。可以嗎？”徐章的話如同最後一堂課的下課鈴，顧念許的心松了下來，說好。

現在，顧念許想問徐章有沒有生氣。

算了還是别問了，都逼着别人為自己做了選擇，還去問什麼。

不是随便選擇的火鍋，因為在徐章說火鍋的時候，顧念許眼睛亮了一下。明明有自己喜歡的，但還是擔心别人的口味把選擇權給别人，徐章想，顧念許在什麼情況下才會說我想要，才會主動做選擇。

點菜的時候，徐章隻問了顧念許不愛吃什麼，本來以為她不會回答，但顧念許說了，這讓徐章很開心。或許顧念許隻是一個慢熱的人，他們在慢慢變成朋友，所以她就會表達自己的想法。

看着顧念許放了好多辣椒的料碗，徐章問道：“顧老師很喜歡吃辣嗎？”

顧念許說：“嗯。徐警官你好像……不太能吃辣椒的樣子。”

火鍋咕噜噜地煮着，霧氣散開，徐章隻是嘴巴紅了些，面色依舊不改。硬朗的五官被霧氣沖淡，泛紅的嘴唇、輕松的笑容，反應過來自己的失神，顧念許慌忙地垂下眼，心髒不安跳動。

“我吃辣椒還行，隻是沒想到這家的辣椒這麼辣。”

顧念許給徐章的水杯添滿水，遞給他：“喝點水，解辣。”

“謝謝。”徐章接過水杯喝了一口，緩解了一些。

吃完飯，顧念許打算付錢，被徐章攔住：“不是說好我請你嗎？”

掌心的溫度傳遞到被抓住的胳膊，徐章的手上有一道很長的疤痕，但并不明顯，顧念許第一次看到。

為什麼會有那麼長的一道疤，是出任務受傷的嗎？顧念許目光悄悄追着徐章收回的手。

“可是上次吃飯也是你付的錢。”顧念許回答道。第一次見面吃飯是徐章付的錢，在雨天徐章送自己回家，這次還讓徐章付錢，她總覺得欠徐章太多人情。

但徐章已經付完了，笑着說：“我送你回家。”

跟在後面，顧念許叫住徐章，然後走到他身邊：“下次我請你吃飯吧，徐警官。”

“一定要還回來一次才安心嗎？”徐章看着顧念許的眼睛，語氣溫柔。

徐章為什麼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顧念許沒問，點了點頭，“畢竟你請過我兩次了。”

“好吧。”徐章笑着，眼睛彎彎的，好像很無奈但又充滿期待，“下次我們一起吃飯。”

顧念許釋然的沖徐章微笑。

原來她真心笑起來是這樣的，可愛的、含蓄的，最重要的是高興的，徐章想，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交往方式，如果這是顧念許的方式，那就這樣，況且朋友之間有來有往也是對的，自己這樣反而給她太大負擔。

坐上車已經八點多了，顧念許有些犯困，一上午的課加上下午講座弄得她沒有精神。

徐章看了顧念許一眼，說：“困了可以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