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許培訓已經過去五天，每天面對不同的講座，說實話大腦有點脹痛，但卻受益良多。顧念許從餐廳走出來擡頭望着黑沉沉的天，明明才三點多，卻像是八九點。

她打開手機，手機上第一條是班群的消息，下面是徐章的消息，顧念許回了班群的消息的時候，打開了徐章的對話框。

這幾天，徐章很少給顧念許發消息，每次聊的都不多，徐章真的很忙。

【剛吃完飯，你呢？】

沒等顧念許打出第二句話，手機突然震動，紅色的感歎号滴個不停，地面突然劇烈的搖晃。顧念許沒來得及站穩，便跌坐在地上，手機甩了出去，她顧不上手機，爬起來往大樓沖去，大喊道：“地震了……”

顧念許呐喊的瞬間，邊随着恐慌聲，人潮從大樓裡湧出來，樓劇烈的搖晃，能聽見裡面噼裡叭啦的碎裂聲，好在樓沒有塌，大雨毫無征兆的從天空傾盆而下。

恍若世界末日般，災難急促而猛烈地來襲，人類隻是蝼蟻，慌不擇路。

顧念許淋着大雨，死亡的情感遍布全身，她待在原地不動了，看着不斷奔跑被吓壞的人們，目光下，掉在地上的手機閃爍着光芒。

在黑色的、恐慌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紮眼，幾秒後地不再劇烈的晃動了，顧念許走過去将手機拿起來。

【我們收到了地震預警】

【注意安全】

【念念，我很擔心你，如果有信号回個消息】

顧念許跪在地上，雨将手機淋花了，一滴一滴溫熱的水參雜了進去。

徐章一分鐘前的消息，顧念許拿起手機往人潮中走去。

她聽見有人說：“大家不要驚慌，我們先找個地方避雨，現在沒有信号，等會兒有信号了大家再問家人平安。”

顧念許行屍走肉般跟着人潮，聽見報平安才拿起手機，又發現手機沒有信号，她突然緊張起來，徐章沒有收到消息會不會一直擔心，白雲歡不知道是否平安。

組織的人在前面拿着喇叭喊：“各位同事們，我們現在不要進建築裡。據最新的消息，下山的路發生了泥石流，我們已經用衛星電話請求救援，不久就會趕來。”

衆人組成隊伍你攙我扶往山下走，救援人員也在盡力開辟道路。雨淋透的衣服緊貼在身上，風一吹身體不自覺的顫抖。手機還是沒有信号，下山的路變得泥濘不堪，顧念許有些狼狽跟着隊伍下山，鞋子上裹滿了泥土，每一步都很艱難，但她隻關心徐章會不會擔心，白雲歡有沒有事。

直到兩個小時後，他們遇見了救援人員，受傷的人被120拉走，消防員、警察得知山上的人全在這裡後，松了一口氣，有些人已經疲憊的跌倒在地。

顧念許站在原地，她看着每一個穿警服的人，冥冥之中她覺得徐章在這些人裡。周遭的吵鬧都與她無關了，直到一聲熟悉的聲音沖破安靜，引得她心頭一顫。

“顧念許！”

接受到三個字的瞬間，她就被熟悉的氣味籠罩，冰冷的身體在另一個冰冷的懷抱中升溫，顧念許隻是被抱着，然後開始流眼淚，最後疲憊的合上了眼睛。

……

等到再次醒來，顧念許迷迷糊糊地看着天花闆，消毒水味讓她清醒了一點，輕微蹙了一下眉。

徐章拿着盒飯從病房門口進來，看着顧念許睜開眼睛，疾步到病床去去探顧念許額頭的溫度，然後嘴裡念叨着：“沒事了，沒事了，溫度降下來就沒事了。”

顧念許想說話，卻發現自己聲音啞的不像話，聲帶發不出一點聲音，她看着徐章的臉，又開始落淚。

徐章忙問道：“怎麼了？你沒事了，我知道你一定也擔心白雲歡，她也沒事。”

徐章邊說邊幫她擦眼淚。他想到那天找到顧念許的場景，别的人被攙扶，上救護車，找手機和家人聯系，隻有她，隻有她一個人站在原地不知道在觀望什麼，那天她也是這樣哭，哭着哭着就暈了過去，甚至來不及說一句話。

徐章眼眶紅了：“我是真的害怕，你知道嗎？”他将頭埋進顧念許的手心，這幾天的石頭落到實處，砸了個痛徹心扉。

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聽到死亡的消息；你知不知道我懷着怎麼的心踏上救援的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就留在哪裡了。

如果不是在混亂中将你擁入懷中，我的靈魂将承受幾十年的恸哭，直到我死去。

徐章滾燙的眼淚打在顧念許的掌心，顧念許第一次覺得活着是多麼美好的事。

“徐——章——”

“我在我在。你想說什麼。”說着，将臉輕輕靠近了一點。

顧念許沙啞的嗓音，斷斷續續說了一句完整的話：“還能見到你，真好。”

說完向徐章扯了一個淺淺的笑，慘白難看。

“我也覺得。”徐章說着，幫顧念許整理形象，“等一下，白雲歡要來，可不能讓她看見，不然會說我欺負你。”

“你有沒有想吃的東西，你現在剛退燒不能吃太重口的，肉沫粥喝不喝？想喝的話就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