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日本的旅行團,這幾年日本人到處收購美國的公司。感覺老美已經氣壞了。東京的房價現在已經漲到了這個數。”趙钺用手指比了個數字,“東京好地段的房子,一個倍兒小的廁所都能買咱們這裡一個大四合院了。咱們這兒很快也要搞商品房。我哥他朋友現在去海南搞房産了。”自從去年海南被被劃為經濟特區後,總有人預言海南就是下一個深圳,許多人都去海南找機會。趙钺并沒把這個話題深入下去,因着有駱培因之外的人在,趙钺這話題點到為止。
落座之後,因為谷翹是這桌唯一的女士,趙钺直接把菜單遞給了她,讓她先點。
趙钺對谷翹說:“點餐的時候你直接說中文就行。不像我和你表哥前幾年來,人家開場唯一對我們說的一句中文是,我們這裡付賬要使用兌換券,那話好像不是從人嘴裡說出來的,就像是從鼻子眼兒裡鑽出來的。”
那時他們還是中學生,他帶頭敲了駱培因一筆,讓他去西餐廳請客。遊完泳,大家直接來這兒吃飯,穿得都很随便。本來他們是入鄉随俗,雖然覺得大家都是一國人,偏要用外國話點餐有點兒怪,不過既然人家是這個規矩,也就按這個來。但那天服務員在用中文說完結賬使用兌換券後,就開始從嘴裡冒出一串英文。他們脾氣上來,偏要用中文點餐。接下來的氣氛變得有點兒詭異,服務員好像聽不懂他們的漢語,他們好像也不懂服務員的英文,彼此都請對方重複了不止一遍,在一番交涉之後,終于把菜給點了。
前菜還沒上,服務員就把湯和甜點一塊端了上來,把碗碟墩到桌上,一個字沒說扭頭就走。聯想到點菜時的不快,趙钺當時就來了氣,倒不是為上菜沒按正常的順序。雖然他家裡比一般人好些,但周圍普遍環境如此,再富裕也富裕不到哪兒去,揀着上菜順序較真兒,好像自個兒跟歸國華僑似的吃了多少年西餐,倒顯得有點兒裝了,說實話有的吃就行,他一個十幾歲的中學生真不在乎這個。但揚着高傲的頭顱把碟子直接墩到他面前,不說一字就揚長而去,他可不受這個,來吃飯,又不是找氣受的。
等服務員維持着剛才的态度再來上菜的時候,他正準備發火,駱培因用眼神制止住了他。随後,駱培因用英語開始跟服務員交流,問為什麼上菜順序錯了,當服務員找理由解釋的時候,駱培因開始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糾正對方的發音,他用英語說,既然堅持說英語,那就應該把話說清楚讓人聽懂。最後駱培因建議如果服務員堅持用英語交流,為了達到交流的目的,他應該重新去培訓一下他的口語。服務員的臉越來越紅,簡直要跟紅酒一個顔色了,而駱培因自始至終是笑着的。
那次之後,趙钺就覺得駱培因這個人比自己狠。他之所以平常看起來挺好,是因為沒有什麼人刻意去得罪他。真得罪了他,可不是好相與的。
谷翹又把菜單從自己面前推走,對着空氣笑了笑:“我第一次來這兒,不太熟,還是你們點吧。”
駱培因倒也沒推脫,他問了谷翹和駱老四的口味,直接做主點了餐。隻有點甜品和飲品的時候,他問了一下谷翹的意見。甜品隻有谷翹和駱老四的。趙钺倒不喜歡吃甜品,但他想要杯酒。
駱培因拒絕了他:“喝白水吧。”
“可以挂我哥房賬上,我哥在這兒有包房。”趙钺知道駱培因不是故意小氣,雖然他媽生意鋪得很大,但他好像手裡的活錢并不比自己多多少。自己最近沾了親哥的光,反而比他好點兒。
“說了我請客。”
趙钺沒再說,轉而對着谷翹說:“你表哥對你也太好了,連點個菜都這麼周到,我都羨慕了。”
谷翹馬上對其進行了小小的糾正:“那是表哥人好,要是你第一次來這兒,對這兒不熟,他也會幫你的。”
趙钺靠了一聲,音很輕,谷翹沒聽見,他又補了一句:“你表哥在學校很受女孩子歡迎的,但他……”
趙钺這句話沒說完,谷翹就說:“我覺得也是,他這麼善良,肯定很受歡迎。”
“你認為别人喜歡他是因為他善良?”趙钺簡直要笑。這丫頭到底腦袋裡長了什麼。先不說善良到底屬不屬于駱培因這個人的品質。在讨人喜歡這件事上,他的家世長相學曆哪個不比他是否善良重要。就算說他因為在樂隊當過鍵盤手吸引了女孩子,也比别人被他的善良吸引有可信度。
這用詞果然是能寫出那種感謝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