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慈的手一抖,險些真将枯花給摔了。
副村長再度嗤笑一聲。
他上前按住楊天慈的手,硬拖着他将花給栽回花盆。
那雙枯槁的手,和枯萎的花近乎一色,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但就是這樣的手,控制着楊天慈的力道極大,幾乎将他手腕給捏碎。
在将花給栽回去後,副村長并未松開他的手。
他陰測測地盯着楊天慈,白眼球裡壓着隐怒,但嘴角始終咧着笑:“說說吧,你這麼着急找我,是有什麼事情?”
楊天慈感覺到手腕處傳來的力道,大有他回答錯誤,就立刻折斷的意思。
忍着痛,他也扯開一個笑容,故作輕松道:“副村長,我好像是你們的守村人,這樣對我……真的好嗎?”
副村長臉陰沉沉的,假笑收斂幾分,臉龐愈發陰翳。
楊天慈察覺到他也在被某種規則限制,根本沒辦法輕易對他做什麼,就壯着膽子道:“你的時間,看起來也并沒有回溯,是因為城隍在幫你嗎?”
“既然沒回溯,那你應該記得我們那天在這裡看見的規則。副村長,那條要殺掉我的規則,是你杜撰的吧?”
天守村村民準則,第三條「村長和守村人都是不負責任的混蛋,如果再度出現,請一定殺死他們」。
“但村民需要我這個守村人,你們看起來在準備什麼儀式,要讓我徹底坐實這個身份,但你……似乎并不想看到我成為守村人。”
楊天慈漸漸冷靜下來,忽略掉手腕的疼痛,繼續道:“如果我成為守村人,一定會影響你和城隍的權威,是不是?”
那份天守村村民準則,組足見副村長的狂妄和對權勢掌控的渴望。
城隍爺也就算了,看起來像是有能力的高級詭異,他無法抗衡,但楊天慈一個沒什麼本事的外人,他怎麼可能願意分一杯羹。
“所以呢?”村長陰冷地盯着他,“随着時間回溯,那份規則早已經消失了。”
沒有證據,就沒辦法證明他背叛村民。
他甩開楊天慈,冷冷道:“老老實實做你的守村人,完成今晚的儀式。如果你肯乖乖給我做傀儡,我或許願意在天守村給你留下一個位置。”
說罷,他就轉過身,像是要離開的樣子。
“等等!”楊天慈急忙開口。
他的目的是拖住副村長,現在讓他跑了,把他叫過來有什麼意義。
“守村人……到底是什麼情況,怎麼選的?”
“……”
副村長緩慢回身,用一種格外古怪的神情,将他從上到下的打量了遍。
“……幹什麼?”楊天慈謹慎地後退。
“嗬。”副村長喉嚨裡擠出聲怪笑。
這傻子竟然還不知道。
他饒有興趣地打量着楊天慈,在他惴惴不安的視線中,緩慢道:“沒什麼特别的選法,你和楚心之間二選一罷了,誰都可以。”
“當然,現在她是「殘次品」,所以就隻剩下了你一個人。”
……不對。
直覺告訴楊天慈,并不是這樣的理由。
一定是有什麼更特别的原因。
楊天慈皺皺眉,看着副村長玩味的目光,隻覺得厭惡。
知道他不會告知自己答案,楊天慈索性跳開這個話題,企圖讓他将這樣讨厭的目光收回。
“阿蘭呢?”他問。
或許問問阿蘭,比問他更直接些。
“她啊……”副村長的神情玩味了,“儀式的時候,你會看見她的。”
“你把她藏起來了?”
“藏?”
副村長覺得很好笑般:“我藏她做什麼,她為了守村人,可都是心甘情願去做事的,根本不需要我動手。”
又是守村人……
楊天慈捏緊拳,總覺得心裡很不爽。
副村長靠在窗台旁,打量着他這副樣子,隻覺得有趣。
他拆穿道:“别憋了,知道你是想拖延我的腳步,好幫你的好夥伴争取時間。不過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這沒什麼用處,隻是拖延一點時間而已,結局都一樣。”
楊天慈臉龐僵硬,整個人堆積起來的冷靜和勇氣,看起來已經有些不夠用了。
“傻子就是傻子。”副村長嗤道,“再怎麼看起來正常,腦子也還是傻子的腦袋。”
楊天慈看得出,他是真的完完全全看不起自己。
攥緊掌心,他用力抿一下唇角,繼續道:“關于城隍爺的能力……是和時間有關嗎?”
副村長冷嘲:“怎麼,還想繼續拖?”
“不行嗎?”楊天慈索性豁出去了,“反正你不在乎被拖延時間,那不如陪我再聊一會兒。”
被當傻子就當了,隻要能達到目的,他也沒什麼怕的了。
“晚上投票——”他繼續道,“我們會赢的,不管他是什麼能力,以後都不會再起效。”
“赢?”副村長像是聽笑話一樣,“你們玩家,一個已經是「殘次品」了,頂多再争取那個劍客的一票,但到晚上……隻要儀式時間拖久一點,他就會回棺材裡去,你們拿什麼赢?”
楊天慈一愣,心跳漸漸加速。
*
阿蘭院落。
棺材高溫已然冷卻,但焦氣彌漫,氣味難言。
楚心目光空洞地走入地窖,無知無覺地到棺材旁,伸出手去戳碰。
那棺材仿佛是活的,在她尚未觸碰前,就已經緩慢開啟。
陸岚視野内的黑暗漸漸驅散,楚心清秀恬靜的臉龐映入他的眼中。
他緩慢坐起身,靜靜看她沒什麼表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