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擡頭，籠舍旁挂着塊醒目的牌子，寫着「籠舍鐵律」四個大字，換言之，是這裡的規則。

「籠舍鐵律：

1、雞兔每日隻放一餐，放餐時間12:00-13:00，可彼此鬥毆取食；

2、雞兔不得逃竄、不得換籠舍；

3、雞隻能和雞交流，兔隻能和兔交流，雞和兔不得交談；

4、每周挑選表現最好的一隻雞和兔到校長辦公室當值，可短暫保持人身；

5、人類不得進入雞兔籠舍，不得觸碰雞兔，所有觸碰到雞兔的人類，都會變兔或雞。」

楚心眉心緩緩擰請，覺得很不适。

這不是另類的學生？

學校拿他們當雞兔養，還是拿雞兔當學生養？

“楚心。”

陸岚徐徐開口，蒼白手指指向旁邊籠舍的一個角落：“看那裡。”

楚心順着他所指看過去，那裡蹲着三隻雞，耷拉着腦袋無精打精，雙目失神。

但那三張臉，卻很熟悉。

楚心從口袋裡取出手機，翻找相冊，停在一張照片上，又向後翻兩張，再翻回來，一一對應着角落裡的那三隻雞。

“……是爆炸案裡，買爆炸.物的那三個男生。”

楚心繞到側旁，蹲下來和那三隻雞對視，他們和剛才那些雞兔不一樣，那些雞兔的眼睛，能看出是人的眼睛，可他們三個雖然是人臉，但眼睛呆滞清澈、包括轉腦袋的弧度，都是一副雞樣。

陸岚跟着半蹲下來，伸手摸了下雞冠，道：“污染更重，他們已經沒有為人的意識了。”

楚心問他們：“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又拿手機給他們看：“這是你們的學生照，還記得嗎？”

三人依舊呆呆的，腦袋時不時轉一下，和雞沒什麼兩樣。

楚心有點發愁，和他們大眼瞪小眼地對視，忽然想到了什麼，開始掏陸岚的袖袍，搜出一瓶藍色的香水。

認知香水。

她将瓶蓋打開，在三隻雞面前晃了晃，輕聲道：“你們是人，不是雞。”

淺淡的藍色煙霧升起，瓶子裡香水沒了三分之一，眼前三隻雞的眼睛漸漸恢複清明，成了人的眼神。

他們彼此打量，再看看楚心和陸岚，陷入一陣惶恐和絕望，嘶啞地“啊”個不停。

楚心将香水珍惜地收起，敲了敲籠舍欄杆，低聲道：“小點聲，你們有沒有管理員？如果把管理員招來，你們就倒黴了。”

三隻雞又咿呀亂叫半晌，才耷拉着腦袋接受了現實，他們抽噎着擡頭看楚心，其中一個嗓音嘶啞道：“你會救我們嗎，能讓我們恢複原狀嗎？”

“不知道。”楚心道，“籠舍是什麼情況，我都沒搞清楚，落日大學是什麼名堂，我也沒弄明白，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麼通關呢。”

三人開始抽噎，一個個眼睛通紅。

楚心省去安慰的環節，直入主題：“是你們在黑市買的東西嗎？知不知道自己買的什麼？”

“……是。”他們表情恹恹的，“是我們買的，但我們不知道那是什麼，是有人給我們積分，托我們買回來的。”

“你們不知道？那怎麼想到去放在那三個地方的？”

“放？”

三人表情茫然，都說：“我們沒放啊，回到學校後……咦，發生了什麼來着？”

楚心眸光微微一動。

“哦對！”其中一個人反應過來，“我想起來了，我好像看見了火光，好大的火，之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好像、好像還看見了校長。”

“對，我也有印象，我也看見了校長！”另一個也道，“剩下的，就記不清楚了，好像、好像是在大禮堂看見的？”

楚心追問：“那你們在黑市裡，是和哪個組織交易的？”

“「蛇尾」。”三人異口同聲。

說到黑市，三人的印象都很清晰，争搶着道：“我們去了「蛇尾」的鋪子，進去後是一個老頭招待的我們，聽了我們這邊所托之人的名字後，就分别給了我們三個箱子。”

“嗯……箱子上，有「長生會」的标記，應該是……”

楚心靜靜看着他們，又問了一個問題：“為什麼要去做這件事，拜托你們的人是誰？你們都已經說到「蛇尾」和「長生會」了，就應該知道這件事的性質，為什麼不去報給國衛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