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隻覺得身心疲憊,也不想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等她一頭倒在床上,胸口的委屈、憋悶、恐慌才一點點漫延上來。
眼淚無聲地流淌,沾濕了枕巾。
原來,楚知禹竟然是這樣看待她的,虧她以前還自以為自己與夫君兩情相悅,原來他從未愛過自己。
她的天都塌了,她活着唯一的支撐,粉碎了。
原來,一切都是她自欺欺人罷了。
楚玥就這麼在院子裡呆了一個月,剛開始傷心難過,後來慢慢的心疼得麻木了。
她告訴自己,也許那天楚知禹說的都是氣話,他既然那天沒有休了自己,對自己便是有情的。
唯有這樣自欺欺人,她才能有勇氣繼續活下去。
她開始繼續為楚知禹縫制衣服,也會抄寫女誡。楚知禹是讀書人,她也應該多讀書寫字才對,那樣才配得上他。
一個月的時間,她為楚知禹做了兩雙鞋子一件冬衣,又把女誡抄了幾十遍。
待到一個月期滿的時候,正好是臘月初一,是去廟裡上香的日子。
楚玥平時不能出門,隻有初一和十五她可以跟着王氏去廟裡上香祈福。
一大早,她到了王氏院裡,卻被告知王氏已經走了。
初一正好也是楚知禹休沐的日子,她便又到了楚知禹的書房,想問問他要不要去廟裡上香。
她之前也多次問過楚知禹能不能一起出去走走,但楚知禹從來沒答應過她,即便是上香他也總是自己騎馬去。
果然,到了書房,小厮說楚知禹也已經離開了。
王氏信佛,每個初一十五去廟裡祈福是必做的,楚玥不敢耽擱,便帶了暮雪自己坐馬車去。
臘月初一,天陰沉沉的,寒風刺骨的冷。
楚玥去的是之前經常上香的善華寺。
善華寺是京城的大寺廟,來這裡上香的善男信女很多,今日是初一,門口人流更多,姑娘們都精心打扮過。
楚玥穿了一身青色襦裙,她的衣裳都是些素淨款式,顔色偏暗,因為王氏不喜她穿的花哨,隻讓她穿普通的棉布衣服,顔色也隻能穿些青色、褐色、深藍之類的顔色。
她頭發上隻戴了一支銀钗,這銀钗是成婚時楚知禹送她的,楚知禹做官以後也送過她一些别的首飾,但她最常戴的就是這隻銀钗。
善華寺在山頂上,門前有一條很長的台階要走。
楚玥拾階而上,快到寺門的時候,卻看到熟悉的幾個身影。
背對着她的正是王氏和楚芳穎,在她們右側不遠處,楚知禹和一個白衣女子正并肩而立。
兩人都是白衣勝雪,楚知禹長身玉立,在人群中如鶴立雞群般奪目。他頭戴白玉冠,面如刀削般俊美,一襲白衣盛雪,身子高俊挺拔,氣質不凡。引來周邊衆女子頻頻回顧,有姑娘看着他羞紅了一張俏臉,卻又拔不動步子,舍不得離開。
楚知禹身邊的女子粉面桃腮,一雙眼睛溫柔澄澈,眼梢唇角俱帶着淺笑,讓人如沐春風,她皮膚白皙,舉手投足氣質出衆,一看就是教養很好的大家閨秀。
楚知禹比她高一個頭,他眼眸低垂,目光柔和地看着那女子,薄唇逸出淺淺的笑意,和她低聲交談着,神情是楚玥從未見過的溫柔愉悅。
楚玥拉着暮雪躲到一棵樹後面,她呆呆地看着他們兩人,良久沒有動,仿佛化成了一尊石雕。
直到他們兩人走入門内,再也看不見,暮雪在她耳邊輕喊“夫人”,她才回過神來。
“那人就是郡主吧?”她神色木然地問暮雪。
暮雪見她這樣,很是擔憂,道:“奴婢并未見過郡主。夫人,您别太傷心了。”
楚玥輕聲道:“他們兩個真般配不是嗎?宛如一對璧人。以前母親那樣說,我還沒當真,如今見了,竟真是這般。”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黯淡無光,與那兩人相比,簡直就像是砂礫之于明珠,是該自慚形穢的。
也難怪楚知禹不喜歡她,他是天上的明月,灼灼耀眼,怎麼能會看得上她這種泥地裡的石頭。
到底是她癡心妄想了,螢火之光竟敢妄想與月同輝。
暮雪見她如同癡傻一般,呆愣愣地流着淚,心中酸澀無比,哽咽道:“夫人,您别吓我……”
楚玥轉頭對她凄慘一笑,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們上香去吧。”
說着她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暮雪吓得忙跟上去拉她,“夫人,咱們先回去吧,您這樣如何去上香啊。”
楚玥堅持道:“我每個月初一都要為夫君祈福的,這個月也得去的。”
暮雪無法,隻得扶着她向裡面走。
兩人跨過門檻,楚玥走得太急,竟被路上的石子絆了一跤,摔倒在地,她的小腿恰好就摔在一塊尖銳的石頭上,石子瞬間刺破了她的皮膚,紮進肉裡,血噴濺而出。
那傷口頗大,楚玥疼得直皺眉。
暮雪驚呼道:“我的天啊,好多血!”
她吓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也不敢扶她,也不知道該向誰求救。
就在兩人不知道怎麼辦時,身後傳來一個柔美的女聲。
“這位姐姐,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