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人都知道新公主與楚大人之前有糾葛,他這也是第一次與楚知禹接觸,隻覺得此人果然生得極好,氣質又佳,公主嫁給他倒也不虧。
楚知禹卻堅持不收,讓洗墨取來暮雪的賣身契讓吳公公一同帶走。
吳公公隻好把銀子收回去,帶着暮雪離開。
吳公公走後,王氏立即帶人過來了。
方才已經有下人報給她說暮雪被帶走了,她早就看暮雪不順眼,暮雪走了她反倒高興。
她張望一番,沒看到宮裡太監的身影,長舒口氣,拍着胸口道:“總算是走了,吓死我了,以後可别再來了。”
楚知禹眼神涼涼地看她一眼,道:“母親還是别說這話了,皇家的人不是我們能議論的。”
王氏被他一噎,好半天才道:“我這不是……擔心咱們家嘛…”
楚知禹沒有理她,隻道:“我去上職了。”
王氏見他離開,才錘着胸口,長歎一聲:“唉……早知如此,就該對她好些的,如今是真真後悔。”
想到本有個可以攀上皇帝的機會,竟然被她活生生的丢了,她就抓心撓肝地難受,不住地長籲短歎。
她身邊的趙嬷嬷見狀隻能勸她看開些,王氏哪裡會聽,搖着頭哭道:“你懂什麼!我的禹兒,我的穎兒,以後可怎麼辦啊!”
王氏如何後悔不提,暮雪跟着吳公公坐上馬車,一路上都忐忑不安。
她雖然聽府上的人說楚玥成了公主,但她總是不敢相信,直到真真正正進了皇宮,她才有了實感。
金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紅色的宮牆莊嚴肅穆,檐角飛翹,檐下挂着精美的琉璃宮燈。
暮雪跨過高高的門檻,進了永春宮,來到主殿後面的一間屋内。
屋内熏着淡淡的甜香,暖暖的香氣撲面而來,屋裡的家具物什都精貴異常,暮雪感覺自己像是到了人間仙境一般。
“暮雪,你可算到了!”
暮雪循聲望去,就見一位女子身着月白色軟緞常服半躺在貴妃榻上,她似是剛睡醒,眼神有幾分迷離,烏黑的發髻如雲似霧地堆疊在鬓邊,有些慵懶又帶着貴氣。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竟然是楚玥,在楚家的楚玥總是帶着憂愁,整日裡忙活,如今眼前這位卻真是金枝玉葉的公主了。
暮雪忙跪下去,喊道:“奴婢見過公主。”
“快起來。”白玥道,“過來讓我看看。”
等暮雪走近,她端詳片刻,輕歎道:“怎麼就瘦這麼多了?我走了以後他們是不是苛待你了?”
暮雪連忙搖頭,道:“沒有,大人待我很好,并未責罰我。”
白玥知道她隻說楚知禹,那王氏自然是折騰她了,到底是自己連累了她。
想到這裡她目光愈加柔軟,聲音更加溫柔,道:“你别站着了,過來我這邊坐下,我們兩個好好說說話兒。”
暮雪哪敢和公主同坐,忙說“使不得”,但白玥堅持要她坐,暮雪隻好小心翼翼地坐下,屁股隻敢挨着一點兒邊。
白玥好笑地攬住她的肩,對她道:
“你既然來了,以後就是我的貼身宮女,每月按宮裡的規矩領月銀,其他份例都和别的宮女們一樣,你可願意?”
暮雪在楚家總被其他丫鬟婆子欺負,再加上她也知道入宮當宮女都是很多官員之女才能有的機會,哪裡是她一個奴婢敢想的,自然是願意的。
白玥讓屋裡的丫鬟都出去,關上門,才對暮雪道:“你我主仆一場,隻要沒有外人,就不必拘泥身份。”
暮雪低頭讷讷地道:“奴婢不敢。”
白玥知道她死腦筋,也不再多說,隻等以後慢慢再讓她放松下來。
她看着暮雪,在楚府的一幕幕又在腦海中重演,她輕歎口氣,躊躇了一會子,到底還是問出了心裡輾轉已久的那個問題。
“楚知禹他…可好?”
暮雪道:“楚大人他仍舊與往常差不多。倒是老夫人她……”
白玥問:“她怎麼了?”
暮雪道:“老夫人她許是擔憂楚大人的婚事最近總是哭,畢竟他與郡主退婚,公主您也與他和離了。”
白玥一愣,道:“退婚?為何會退婚?”
暮雪道:“年三十那天楚大人一夜都沒回來,初一一早回來就說要和郡主退婚。而且……”
她看向白玥,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道:“而且他還派人去接您,隻是到了青山村就發現您已經被接入宮了……”
白玥驚呆了,她沒想到楚知禹真的會為了她和郡主退婚,一時間心裡既酸澀又有些喜悅。
楚知禹……是不是……對她還是有情的?
她心跳得極快,即使之前她那樣拒絕他,但她其實心底仍是愛他的,愛他是多年養成的習慣,怎麼可能輕易改變?
如今已死的心重又燃起了一點火苗,火苗在心間七上八下地舔舐,讓她既盼又怕,百感交集。
他竟然真的在郡主與她之間選了她這個什麼都沒有的童養媳!
她恨不得現在就出現在楚知禹面前,問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