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挺惬意。
程舒晚在河岸的公園逗留了好段時間,回小區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她懶得再回家開火做飯,幹脆随便找了家店簡單解決晚飯,臨近七點半才提着東西往小區走。
手機震了震,譚婧發來消息,是一串語音,程舒晚換了隻手提東西,把手機靠近耳朵。
譚婧的聲音有些疲倦:“本來說周末找你喝茶來着,我要死了,哈哈。”
程舒晚打字:“加班辛苦。”
“我以為今天能整理完開庭的資料,我真是小瞧我當事人了——可惜不能說。”譚婧遺憾道,“開完庭我有調休,要是你有時間我找你喝茶。”
譚婧在吐槽的時候如果用感歎号和表情包刷屏,那說明血條還有大半,所以程舒晚還能不痛不癢跟她開玩笑,但像現在這樣平靜地發語音,才說明她真的要碎掉了。
“你慢慢忙,不用考慮我。”程舒晚道。
譚婧又發一條語音:“對了,你媽下午給我打電話了。”
程舒晚腳步頓了頓,她都沒勇氣再點開語言第二遍,手指有些僵硬起來。
她感覺有點丢人。
“你不用太緊張,她沒打擾到我。”譚婧畢竟是程舒晚的發小,知道她家裡的情況,也知道她媽到底多難搞,“她就是問我有沒有跟你聯系,想托我跟你道個歉。”
道歉?
為了昨天那通電話?
程舒晚愣了會兒,随後煩躁地皺起眉頭來。
蔣慧玲的慣用技巧罷了,發瘋的時候敞開了癫,完全不管說出口什麼話,事後就可憐兮兮的道個歉,用另外一種“發癫”來乞求原諒。
俗稱打個巴掌給顆棗,但你如果不要那顆棗,她可能會再給你個巴掌,說你不識好歹。
她怎麼鬧都無所謂吧,可是騷擾到譚婧,她感到抱歉又火大。
“我跟她說了我沒空,也沒跟你聯系,放心,沒影響我。”譚婧知道程舒晚會想多,于是馬上說道,“隻是剛剛想起來一件事,覺得有必要跟你說。”
程舒晚:“嗯?”
“你記得甯松明吧?你那個表弟。”
“啊。”程舒晚應答。
她可太記得了。
雖說是表弟,但二人其實同年歲,程舒晚隻大他兩個月。甯松明的母親是程舒晚的小姨,高中的時候他跟譚婧同班,所以譚婧也認識。
程舒晚跟甯松明非常不對付,嚴肅點說,兩人之間有不小的恩怨。
除了私人恩怨,甯松明的父親是朔江市當地龍頭企業庭宇科技的高管,他本人也在父親手底下工作,蔣慧玲因此對他贊賞有加,時不時就要拿程舒晚和兄長程舒恒來對比。
她知道甯松明本人是什麼樣的尿性。
譚婧在這時候提到他,程舒晚有了不好的預感。
譚婧:“之前高中聚會的時候我見着他來着,他現在住的地方距離紅楓小區好像還挺近的,我就是怕你媽從我這裡突破不了,會讓他去當面找你。”
程舒晚:“……”
很好,她開始頭疼了。
“沒事。”程舒晚強行把思緒掐斷,安撫譚婧,“我跟他都三四年沒見過面了,他不至于現在還……”
聊天框的字還沒打出去,屏幕上方彈出一個來電。
來電沒有備注,但是這串号碼程舒晚有印象。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程舒晚手指一劃唰地挂斷,随後把聊天框的字删掉,重新發道:“你好好休息,不用擔心我。”
譚婧:“嗯,過兩天聯系你。”
程舒晚還沒回複,那個号碼又打來了電話。
煩。
程舒晚再次挂斷,索性把手機靜音,揣進兜裡往十三棟繼續走。
老舊小區沒有地下停車場,居民樓下時常停靠私家車,十三棟樓下也有好幾輛,甚至有輛就停在單元門口。程舒晚沒在意,路過這輛車往單元門走,沒想到車窗突然下降,有道男聲喊了她一聲:“程舒晚。”
這聲音有點熟悉,程舒晚反應了半秒就意識到是誰,瞬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卧槽。
她扭過頭,車裡駕駛位上的男人推了推眼鏡,露出一個文質彬彬的笑容,“怎麼不接我電話?”
天色已經暗了,隻有單元門口的燈照亮這一畝三分地,勾勒出男人的模樣。
甯松明長得人模狗樣的,穿着一身妥帖的西裝,鼻梁上夾着銀框眼鏡,臉上挂着斯文的笑,但稍顯刻薄的五官被冷白的燈光一照,更顯得蒼白而陰翳。
程舒晚現在隻覺得汗毛豎立。
甯松明知道她住在這兒很正常,如果是蔣慧玲主動聯系他,肯定什麼都會跟他說。
可是他明明有程舒晚的微信,仍然不提前告知就不請自來,發現她不在家也不發消息,一邊孜孜不倦給她打電話,一邊潛伏在樓下等她回家——程舒晚想不明白這種行為是腦子正常的親戚可以做出來的。
跟他媽的變态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