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着眼,聽見身旁的人顫抖着聲音喊了他一聲,有些不耐煩地睜開眼:“又怎麼了?”
“你看……那邊……!”這人的聲音到最後已經完全變了調,他的面色甚至比剛才還蒼白,透出一點沒有人氣的灰敗,這下凱文終于發現了不對勁。
他轉頭看過去,地面上鐘樓的投影邊,一坨巨大的黑影正在緩緩蠕動,凱文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緩緩擡頭,那一坨被他們認為是異種分泌物的粘液,此刻正不斷鼓動,伴随着“嗤啦”一聲粘膩的聲響,上面破開了一個口子,一對皺皺巴巴的翅膀伸了出來。
過了兩秒,中央的軀體終于冒了出來,層層疊疊的肉堆成一圈一圈,上面覆蓋着薄薄的毛鱗片,在暗淡的日光下反射出五彩的瘆人光暈,從上到下一共三對手臂,倒是像人的胳膊一樣光潔,但搭配在一起卻令人作嘔。
它翅膀鼓動了兩下,登時就像充了氣一樣迅速膨脹,灰黃色的細小絨毛簌簌落下,仿佛一場洶湧的沙塵暴,它的觸角動了動,接着那張勉強和人類沾邊的面孔突然轉了過來,直直看向凱文。
完蛋。
這是凱文下線之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
“真的會來嗎?”蘇益文喃喃道。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坐在屋頂上的三人都有些百無聊賴,作為特殊陣營的成員,他們當仁不讓地擔負起了作為“誘餌”的責任,而秦理和左虞珩則躲在不遠處的房屋裡,以便随時支援。
簡初的狙也交給了他們,換了一把可以近距離作戰的光束槍和一柄粒子切割刀,不過光束槍的剩餘能源已經不多了,不知道還能撐個幾發。
這個位置是也很開闊,三個人背靠背,各自朝向一個方向觀察情況,目光所及沒有其他選手的蹤迹,但令人詫異的是異種群也不知所蹤,安靜地有一絲詭異。
“我覺得有點不對勁。”簡初低聲說道,但當她試圖放出精神力探索時,腦中卻感受到尖銳的刺痛,“你們的異能還能用嗎?”
這邊傅燃沒有作聲,蘇益文倒是伸出手試了試,下一秒就發出一群猴子才會有的聲音。
“啊哦哦哦,好痛!”他連忙伸手捂住腦袋,“用不了啊!”
“難辦了。”簡初蹙眉,“不知道那東西有多強,用不了能力是一個大劣勢。”
“盡力就好。”身後傳來平靜的回應,這句話說完,大家都安靜下來。
過了許久,蘇益文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他稍稍動了動,活動了一下筋骨,脖頸揚起,卻正巧看到天邊一個遙遠的黑點,不過兩秒,芝麻大小的影子就變得綠豆大小,看方向正是朝着他們這裡而來。
“有東西過來了!”破碎的聲音從他嗓子眼裡擠出來,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傅燃毫不猶豫擡手,朝後面樓房裡的兩人打了個手勢。
“那是個……什麼東西?”秦理從倍鏡裡擡頭,不信邪地又低下頭看了一眼,“好惡心,像一隻飛蛾,但是長着人的臉和胳膊?”
一旁的左虞珩聽到這個形容,沒忍住搓了搓胳膊,但是他想的是另一件事:“它會飛的話,我們的換個地方了,這裡視野太開闊,沒有什麼遮擋,打起來很吃虧。”
他剛說完,就看見樓下的傅燃朝他打了個手勢,接着三個人轉頭開始往房屋之間交錯的巷子裡跑去。
“隻能靠我們倆把那東西引過來了。”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一聲爆裂的巨響,一道粗壯的光柱沖天而起,從遠處的地表射出,直直沖向那隻飛蛾,這一下要是擊中,他們幾乎就可以宣告通關了,但可惜的是,異種雖然身軀臃腫,但行動間異常靈活,它的翅膀隻是那麼軟軟地扇動了一下,就以一個非常刁鑽的角度避開了這道攻擊。
“它追着其他人過來的。”秦理從倍鏡裡看見了其他選手的身影,但很快又被樓房擋住了視線,“簡初他們也看到了,正在往那邊彙合。”
她擡頭跟左虞珩對視一眼,兩人立刻收拾東西,趕往下一處合适的狙擊位。
……
“現在怎麼辦,下一發充能要一分鐘!”跑在前面的男子吐出一句國粹,“都說了讓我來用,你又瞄不準!”
“把臭嘴給我閉上,射擊課倒數還有臉說。”他身後的女子背着一個粗壯的炮筒,喘着粗氣緊跟着,但奇怪的是炮筒的各個部件看起來并不協調,倒是像從其他地方拆下來,拼拼湊湊組裝成的,“東西我裝的,我怎麼用關你屁事!”
“……”前頭的人不說話了,隻是埋頭往前沖,一時間兩人的距離又拉開不少。
本事沒有,就剩一張嘴,放進焚化爐都燒不幹淨。
路可娴翻了個白眼,腳下一轉,鑽進了另一條巷子。
一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要是運氣好,她完全可以撐到充能完畢,她擡頭瞥了眼天空,異種正慢慢悠悠地扇動翅膀,朝另一人追去。
祝他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