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藍灣總隊的通知就抵達了醫院，面對老師擔心的詢問，簡初隻能用“被要求保密”的借口安撫了對方。

“簡醫生，我已經到你公寓樓下了。”電話那頭傳來了溫南有些不自在的聲線。

異能署原本是希望簡初可以在藍灣總隊給溫南看診，但不管是出于身份保密，還是環境适宜度，最終還是決定将診療地點放在簡初家裡。

“你上來吧，十六樓，門開着。”簡初說。

房裡的燒焦痕迹已經被處理完，盡管錢包有點不堪重負，但效果還是不錯的。

“打擾了……”溫南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看見家裡沒有其他人在，才稍微放松了一點。

“随便坐，你想喝點什麼，牛奶、咖啡？還是純淨水？”簡初問道，在溫南說出随便之前，再次開口，“挑一個你喜歡的，放松下來有助于我們之後的治療。”

溫南咽下已經到了嘴邊的話，想了想說：“拿鐵謝謝，可以的話雙倍的奶，加冰。”

說完，她得到簡初意味深長的眼神，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的要求也許會給人添上不少麻煩。

她似乎太過得意忘形了。溫南懊惱。

“抱歉，我……”

“你稍微等一會，那邊書櫃裡可以自己找點東西看。”簡初搶先說道。

咖啡的香氣鑽入鼻尖，溫南下意識順從她的話，站起身走向書櫃。玻璃的櫥窗裡面整齊碼放了很多書籍，看起來有被愛護，書脊看上去都非常幹淨，舊書都用透明的塑料封皮包裹着。

溫南就這麼一排排看過去，看到感興趣的書名便抽出來看一眼簡介，她冷不丁想起了被交代的任務，一時之間有些猶豫。

她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簡初，對方正在認真做咖啡，大概想不到自己已經受到如此的幫助，竟然還懷着不能為人所知的心思。

溫南轉回去，從口袋裡拿出什麼，插進了書本之間的縫隙裡，一眼看去跟之前别無二緻。

“怎麼，沒有找到想看的嗎？”

身後有人冷不丁出聲，吓得溫南一哆嗦，她沒有去想為什麼沒聽見對方的腳步聲，隻當是自己太過投入。

“想着你很快就會過來，就沒有拿出來了。”溫南勉強笑了一聲，走到沙發邊坐下。面前的骨瓷杯裡，剔透的冰塊在咖啡裡浮浮沉沉，就像她的心情一樣不受控制。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眼神不要往那邊看，餘光卻瞥見簡初走到書櫃前上下打量，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對方走到她面前坐下，才堪堪平複了心跳。

“這是之前的檢查結果，想着可能需要我就都帶來了。”溫南将手邊的大塑料袋遞過去，沒想到簡初接過後隻是将它放在了一邊。

“先不急，你最近情況怎麼樣，之前的症狀還有出現過嗎？”簡初問。

“呃，還是有的，不過大概因為我已經習慣了，所以沒那麼難以忍受。”溫南乖乖回答，關系到自己的身體健康，她還是很上心的。

“反應遲鈍的情況呢，還會出現嗎？”簡初問道，“你之前不是有發呆的症狀，現在沒有了嗎？”

溫南努力回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開口：“我不知道算不算發呆，因為最近煩心事比較多，我常常胡思亂想，有時候想着想着突然回過神，會忘記自己之前在想什麼。”

她的表情很是苦惱，但剛進門時的拘束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明白了。”

簡初快速看過溫南的檢查結果，意料之中的沒什麼問題，她站起身，打開了書櫃旁邊的音響。音樂聲開得不小，但神奇的是沒什麼嘈雜的感覺，反倒讓人平靜下來。

拿鐵放在一邊沒被動過，比起飲品，它更像是扮演了一個安慰劑的角色，冰塊化了一半，在最上方凝了一灘淺淺的透明層。

“我要開始給你舒緩治療了，閉上眼，先放空你的大腦，什麼都不要想。”她坐回沙發，放低聲音輕輕說道。

溫南眼底映着簡初的面孔，那雙眼睛宛如漩渦般，将她的一切思緒都吸納進去，直到她緩緩閉上了眼。

“現在，想象你現在坐在一個溫暖和煦的小花園，旁邊有一隻小貓在陪你曬太陽，溫柔的風帶着花香吹在你臉上，你覺得有些昏昏欲睡。”

溫南的呼吸變得緩和安穩，一道精神力極其迅捷地鑽進了她的精神空間，那顆帶着裂縫的核心再次出現在簡初面前。

看起來沒什麼變化。

精神力紊亂綜合征的病程很長，聯邦的異能者往往人到中年才會出現暴走，因此在它尚未被發現的時候，流行的說法是異能的上限隻有三十年，超出則會對使用者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但之後的研究表明，異能者的精神核心早就開始經曆漫長的損傷，也是從那時起，聯邦才開始培養精神控制方面的專業人員。

簡初根據治療手冊的内容，小心翼翼地控制精神力觸碰裂縫，果然在裂隙的邊緣感受到了暴動的能量，它們帶着細微的電流，在她的壓制下變得稍微乖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