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陳素皺起眉，“那小姑娘還能溜達，你爹亂跑什麼？”

她心底升出不妙的預感，思考了兩秒，立刻攥住莫景的手腕。

“既然這樣，那你也跟着我去賭場看看！”

“诶？我去做什麼？”莫景有些抗拒，但是她哪裡拗得過陳素，隻能跟着對方小跑起來。

下了一夜暴雨，地面都是水窪和泥濘，但沒多遠，就有嘈雜的議論聲越過巷子的圍牆，一直傳到她們的耳朵裡。

“異種？！太可怕了吧？”

“聽說特戰中心和研究所都派人來了，中央城區多少年沒出過異種了啊！”

“誰發現的，是不是說人都死光了？”

“賭場換班發現的，說是早上發現門口的招牌沒關，進去之後……裡頭全是屍體和碎肉，牆都刷紅了。”

“噫！别說了！”

陳素緊緊拉着莫景的手，從圍觀的人群中擠進來。賭場門口被幾個穿着制服的人封鎖着，莫景還是第一次在這裡見到聯邦官方的工作人員。

他們表情嚴肅，不斷有人進出，賭場大門隻是打開幾秒，濃重的血腥氣就從裡頭湧出來，離得近的幾個人立刻臉色一白，跑到一邊把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麻煩各位統計一下家中人員的失蹤情況，盡快彙總到我這裡。”

賭場裡實在是太慘烈了，所有人的血肉混雜在一起，就連基因鑒定也很難迅速得到結果，最好的辦法反而是直接統計失蹤人員。

也許在其他地方這個方法沒什麼意義，但在這裡……這裡的居民輕易是不會到外頭去的，外頭的人也基本不會進來。

“這是什麼意思？”莫景大腦一片空白，“我……父親不見了，他在裡面嗎？”

“還有……”

陳素趕緊捂住了她的嘴，滿臉堆笑：“各位别聽她的，一個小孩哪裡懂，她爹昨天受了傷，最近肯定不會來賭場的，估計是去哪閑逛了，我們再去找找。”

她轉過頭，故意罵了兩句：“你這孩子，不确定的事不要亂說，這不是影響人家調查嗎！”

“哦……”莫景愣愣點頭，眼神一直盯着賭場的大門，被陳素硬生生拖走了。

一路無言，直到回到藥店關上門，陳素才語重心長：“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不要第一個冒頭，他們問起來你又什麼都不知道，這不是添亂嘛？我們等等再看，他們要是一直不回來……”

“那個小姑娘被聯邦軍校錄取了，不去報道的話肯定有人會查的，不用你們操心。”一旁的瘦小男人突然插了一嘴。

陳素無語地白了他一眼：“你叔說的也沒錯，而且你那活爹再怎麼不靠譜，也不會冒着這麼重的傷去賭錢，再說了夜裡雨下得那麼大……”

“家裡雨衣不見了。”莫景輕聲開口，卻如同重錘落在另外兩人心頭。

“兩件雨衣都不見了。”

她愣愣擡起頭，眼中的光彩熄滅了。

……

直到深夜，莫景都沒有等到有人回來。

牆外的霓虹把巷子的圍牆照亮，頭頂的峨眉月彎彎一輪，散發着柔和的光輝。

“哈哈哈哈哈！你追不到我！”

外頭有小孩開心叫喊着跑過去，後頭有好幾個腳步追着笑聲，直到遠去。

莫景安靜地坐在家門口的爬爬凳上，從屋裡照出來的燈光把她的影子投在地上，遠遠走過來的陳素看到這一幕，内心湧起無限的憐惜。

“小莫。”她輕聲喊了一句，結果眼見小姑娘一點反應都沒有，隻能走到跟前伸手拍拍莫景的腦袋，“怎麼不回家？”

這個時間點，巷子裡已經不會有人出門了，而同樣的，已經過去一整天，沒回來的人大概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陳素對于老莫并沒有什麼好觀感，說實話，如果那男人真的死了，小莫能被救助中心接收，反而會過得更好。但不論如何，此時此刻她都不能将這些話說出口。

“隻是透透氣。”莫景低聲回應，“下午有人來家裡找我了，說是……明天會接我去救助中心。”

聞言，陳素眼神亮了亮：“真的嗎，那太好了，救助中心可比這裡好多了。”

看到莫景平靜的表情，陳素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于輕松了，正當她想要找補兩句，卻聽見女孩輕聲笑了笑。

“是啊，那裡挺好的。”

莫景沒說的是，特戰中心的人還跟她說了别的事。

比如，那個男人确實死在了賭場，再比如……變成了異種。

“也許在某處被異種的卵鞘寄生了。”

那個工作人員是這麼說的，但他們似乎并不打算将調查結果公開，這對莫景來說也不算壞事。

一旦公開，她将會受到相當多的非議和排擠，盡管這一切與她無關，但人性如此。

甚至她自己也是這樣，因為害怕陳姨會讨厭自己，所以沒有将這些告知對方。

所有來自旁人的關懷對于莫景來說都無比珍貴，因為太少了，少到隻要一點溫熱，她就忍不住湊上去。

“哎，你走了我還有點孤單呢。”陳素笑着歎了口氣，随即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忘記這裡吧，忘掉這裡的一切，你該擁有新的生活。”

“以後有空的話，記得回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