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筝剛壯起膽子開口,就被對方一個兇悍的視線吓得沒了聲。
“沒事,你先走吧。”喻聞安撫地拍了拍侯筝的手,轉頭看向滿身火氣的宋炙。
雖然宋炙看着吓人,但和喻聞十年間見過的無數殺手相比,這家夥還算是溫良恭儉讓。
小貓一樣,奶兇奶兇的。
“被拒絕了。”宋炙冷冰冰地說。
“那不是好事嗎?這說明顧大醫生有着自己的道德節操啊!”喻聞鼓掌,“恭喜恭喜,撒花撒花!”
“他說。”宋炙狠狠剜了他一眼,“他要你親自過來感謝他。”
“可以啊!”
喻聞興緻勃勃,“要不我給他也做一面錦旗?搞個感謝儀式?請點新聞媒體造勢?”
“不行。”
宋炙冷着臉打斷了他。
“你一會床上藏着這個男人,一會要感謝那個男人,又向全世界宣布你是我的替身,唯獨不把我放在眼裡。”
他寒着聲一字一句道,“喻,聞,你究竟在想什麼?”
“嗯……關于我在想什麼……”
喻聞嚴肅地沉思片刻,擡頭打了個響指:
“你是不是錢沒管夠啊。”
“……”
宋炙似乎被氣笑了:“錢?我這裡最不缺的就是錢。”
“如果錢管夠就行的話,希望接下來你能注意你的舉止。”
他站起來傾身向前,與喻聞久久對視,漆黑的瞳仁中眸光閃爍。
“記住你的身份。”
說罷,他轉身離去,留下喻聞獨自坐在一片黑暗之中。
“不是,他什麼意思。”
喻聞半晌後才反應過來,苦惱地摸了摸下巴,“完全沒搞明白啊?”
這就是傳說中的愛情小說謎語人嗎?
不過術業有專攻,要是一個推理部職工随随便便就能弄懂戀愛部的核心業務,
那推理部職工全員都該連夜攻讀《回家的誘惑》了。
喻聞默默躺下,拉起被子,祈禱宋炙奇怪的舉動不會影響到考試結果。
第二天,病床上。
“這還不簡單?”侯筝掐着手指,“他這是吃醋了。”
“吃醋?吃什麼醋?”喻聞茫然,“他不是把我當白月光替身嗎?”
“他雖然确實不愛你,但是他希望你愛他啊。”侯筝侃侃而談,
“畢竟你和他暗戀的人長得一樣,你要是喜歡上别人,對他來說豈不是雙重打擊。”
“不是,我不能理解。”
喻聞頭痛欲裂,“我腦子裡就沒有吃醋這個概念。”
他現在感到狗血文的沖擊了,感情繞來繞去,真的很不友好。
侯筝扶着他,眼神憐憫。
“不過我也不是什麼也不懂。”
喻聞強調,“不就是感情用事嘛,我有激情殺人這個概念。”
侯筝憐憫的神情加深了。
距離考試結束1小時。
“所以最後一個要點原來是‘廉’嗎?”侯筝激動地拿出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我昨晚按你說的五點寫了一張紙,但是字數實在是太多了……”他欲言又止。
喻聞粗粗浏覽了一遍,拿起筆劃掉了一些句子。
“不要完全按照我的思路去寫,畢竟我們兩人的考場不一樣,身份也不一樣。”喻聞解釋,
“一個病人眼中的醫生和一個護士眼中的醫生肯定有差别,要把握站位和角度,從你自己的視角去寫。”
“哦……”侯筝若有所悟。
“但是我自己想出來的詞句太多了,應該怎麼辦比較好?”他盯着滿面紙又開始發愁。
“不要用你自己造的句子,用原文裡的。”
喻聞摸了摸下巴,“這裡沒有原文的話……我們就把原文挖出來。”
“提煉原句,也就是所謂的抄材料啦,再分出一二三四點,加上歸納總結出的小标題,一道題就搞定了。”
“我提煉不來小标題……”
“那就繼續抄,看看原文裡面哪個詞最好歸納那個點,就抄上去。”
200字,5點的話,一點40字左右就夠了,甚至可以胡言亂語幾句。
“對了。”
喻聞想起來,“你是醫療職場文考場吧,那你要注意,整張試卷的寫作主題,必定是積極上進的。”
“不同卷子的主題是不一樣的嗎?”侯筝愕然,“這還能影響到答案?”
“當然。”
平時的申論考試中隻會有細微的差别,僅在細枝末節中體現出卷人想要看到的答案。
但是到了這裡,醫療職場文肯定會和狗血文合訂本有着天壟之差。
“還差半個小時,那我先走了。”
侯筝跳下病床,向着喻聞深深一鞠躬,“如果我死了,麻煩您把我的屍體交給我的父母……”
“你這傻子……”喻聞連忙扶他起來,“答案都擺在眼前了,肯定能合格的。”
望着侯筝離開的身影,喻聞默了一默,然後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時,他的面前已經擺好了答題卡界面。
“與我預估得大差不差,在歸納分點上,大約能分為‘德能勤績廉’這樣五點。”
“而在内容的選取上,則盡量在摘取原文的基礎上取其精華,尤其要注意他人的講話内容和行為動作。”
即關注雙引号和動詞。
在申論題目裡,沒有一句話是多餘的。
而在申論中,每一個考生都是一名偵探,需要在每一句話裡抽絲剝繭,尋找蛛絲馬迹。
喻聞笑了笑。偵探扮演什麼的,他見過實在太多。
ddl就是生産力。趕着最後一分鐘,喻聞填完了答題卡,看着倒計時變為0。
試卷提交。
界面變成了灰色,上面寫着:閱卷中。
雖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但喻聞還是長松了一口氣。
而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巨大的喧鬧聲。
門驟然打開了。
顧景禾匆匆走了進來,白大褂淩亂地披在肩上,神情狼狽。
他低聲道:“外面,是你安排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