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聞哥,你怎麼在這裡,你知道宋炙找你找的有多辛苦嗎?”
“沒事,我就是想出來散散步,沒别的意思。”
喻聞躲避他的視線,倉促站起來,又被溫庭蘭按着肩膀坐回去。
“喻聞哥,你知道他接下來會幹什麼嗎?”
溫庭蘭突然彎腰,在他的耳畔輕輕說道。
他的笑容忽然變得很詭異,在朦胧的月光下晦暗不清。
宋炙要幹什麼我怎麼知道?
喻聞一愣。
他的手被溫庭蘭輕輕牽在掌心,但那雙手沒有溫度,冰冷無比。
就好像牽着他的不是人類的手,而是一條吐着信子的竹葉青。
寒意從腕處蜿蜒而上,一直蔓延到大腦裡頭去。
喻聞懶得回頭:“宋炙接下來要幹什麼,我都不關心。”
“真的嗎?”溫庭蘭嘴角的笑意擴大,但并沒有傳到眼底,
“接下來,宋炙會在盛大的筵席上當衆向你求婚。就這你也不在意嗎?”
求婚?
喻聞頓住。
這是什麼抓馬的操作?不是說好是一輩子的摯友嗎?怎麼又來求婚這一套。
狗改不了吃屎,狗血文男主改不了追妻?
喻聞這算是徹徹底底的被搞迷糊了。
而眼下不是什麼可以思考的好時候,溫庭蘭就站在他身旁窮追不舍。
“喻聞哥你會答應他嗎?”
他眼裡水意盈盈,令人捉摸不透。
“如果他在如此浪漫的場景下向你求婚,你會答應他嗎?”
“當然不會。”
喻聞條件反射地回答。
溫庭蘭一動不動笑意盎然,寒意加速在喻聞的脊髓裡流竄。
“他不可能這麼幹的,别想了,我們回去吧。”喻聞反手扣住溫庭蘭的手腕,安撫性地晃了晃。
“但是你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溫庭蘭忽然開口。
“你在說謊。”他的聲音冷冷的。
喻聞皺起眉頭。
他說謊?怎麼可能。
但他現在确實不敢直視溫庭蘭的眼睛。
那是因為他怕看見和自己一模一樣卻又迥然相異的,另一個自己——
然後忍不住笑出聲。
溫庭蘭竟然就是翻版的喻聞,另一個自己!
他怎麼能,怎麼能長這麼好看性格卻這麼歪!
“你在懷疑我?”喻聞忍耐着閉眼,輕輕開口。
溫庭蘭飛快解釋道:“我沒有在懷疑你喻聞哥,但是我不希望看見你和宋炙在一起。”
“為什麼?”
喻聞下意識反問了一句。
但忽然之間,他渾身一震,背脊上劃過一陣熟悉的過電感,身體忽然不受控制無法動彈。
是系統?
喻聞瞪大雙眼,想要開口卻一句話也沒辦法說。
就在此刻,系統接管了他的身體,除了申論答案外他什麼也說不了。
每一次系統接管他身體的時候都是這樣突如其來,但他頭一回有如此不祥的預感。
要在憤怒的溫庭蘭面前說出申論答案……
他完蛋了!
喻聞繃直身體,臉上無法自控地浮現嘲諷的笑容,沖着絕望的溫庭蘭投以睥睨的一眼。
“他有五個優勢,是你沒有的。”
……
喻聞的話語終于結束了。
這一刻,花園寂靜如死。明明是盛夏,冷意卻浸透心扉。
“喻聞哥,你以後還要我怎麼相信你好。”
溫庭蘭笑了,笑得卻比哭還難看。
“你明明說着不愛他,不想跟他在一起,卻又洋洋灑灑的用了五條論據來說明他有多麼的好。”
“哥哥,你還真是扭曲啊。”
喻聞全身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這是答題結束,系統取消對他的控制了。
但是傷害已經鑄成,毫無回旋餘地可言。
“怎麼,我說錯了嗎?”
溫庭蘭冷冷看着他趔趄幾步勉強站穩,“哥哥不要心虛啊。”
喻聞掐了一把掌心,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隻是在跟你說明五點理由。這是貨真價實的客觀事實,僅此而已。”
事已至此,他也隻能這麼解釋。
“哪怕他一而再再而三把你當做溫聽竹的替身?”
溫庭蘭再也維持不住自己臉上的假面,顫聲道,“明明我才是那個最先喜歡上你的人!”
他紅着眼眶,渾身激動到格格發抖,胸間氣血翻湧,好像一個溺水的人那樣痛苦地咳嗽。
“我找了你七年。”
他輕聲說,“可是你甚至都沒看到我。”
他的聲音那麼羸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下一秒就要捂着臉号啕大哭起來。
“你選擇他還不如選擇我,畢竟我才是那個至始至終全心全意喜歡着你的人啊!”
他向前邁進一步,逼近喻聞,距離近到極限。
兩根高挺的鼻梁近乎碰撞在一起。視線在極短的距離裡交錯,刺出尖銳的火花。
喻聞定定地看着他,嘴唇翕動。
“不。”喻聞說,“我不會選擇你。”
“為什麼?”溫庭蘭嘶啞道,“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這個理由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
喻聞深深望着對面又哭又笑的臉,溫柔地吐出尖刀一般的話語。
“因為你就是我,溫庭蘭。”
他扯開嘴唇,露出笑容。
“你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