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老宅着火了!除了溫少爺,所有人都已經逃出來了!”女仆哭喊道,
“溫聽竹還在火場裡!你快來救救他吧!”
雪花無聲地落下。
喻聞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奪門而出離開問心堂的,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去溫家宅邸。
腦子裡近乎爆炸般播放着嗡鳴的巨響聲,除此之外什麼也聽不見。
他的肩膀被鉗住了。
“你往哪裡跑?溫家離這有二十公裡,下着大雪,你想就這麼跑過去?”
宋炙抓着他,語帶威嚴。
喻聞轉身,麻木地盯着他,目光渙散。緊接着揮手,果決地給他一記清脆的耳光。
宋衡頭歪向一邊,左臉紅腫,卻仍然鉗制着他,不讓他動彈分毫。
“放我走!”喻聞凄厲地吼叫,“放我走放我走放我走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啊啊啊啊!”
宋衡沒有回複,飄揚的雪花落到他眼睫上,逐漸融化流下一道雪水。
黑色的汽車無聲滑到二人旁。
宋衡利落地開門,把喻聞大力推進後座,自己轉身坐進副駕駛。
“你跟我走,去現場。”
對着喻聞說完。他命令司機,“我來指路,以最快速度趕到!”
“開不快啊宋總,今晚下雪容易打滑……”司機嗫嚅道。
“沒關系,你盡可能開,馬路上不會有人。”宋衡威嚴道,“我會即刻清場!”
紛紛揚揚的雪一層層覆在車窗上,又被雨刮無情擦去化為淚水。
宋衡面無表情地直視正前方,一個接一個地撥打電話下達指令,似乎在用這種方式麻痹自己的内心。
喻聞蜷縮在後座,發瘋般地發着消息了解情況。
喻聞:【聽竹哥,你還好嗎?看見回個消息給我】
喻聞:【哥哥,我來救你了,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喻聞:【回來吧,求你了】
他一遍又一遍的翻着手機裡的聊天記錄,淚水模糊了雙眼。
明明,明明下午還在和他有說有笑的溫聽竹,明明還在電話中抱怨今天的工作,明明說好了要給他帶好吃的……
怎麼就!怎麼就!
還說什麼【代替我活下去】,他是在講笑話嗎?
開什麼玩笑!
“溫玉他。”
宋衡突然開口。
他目視前方卻眼瞳渙散,呆呆地挂斷電話,右手無力垂落。
他望着融化的雪花,像是自己也難以置信似的低聲道,
“當場……死亡。”
溫家火災現場,隻剩下一幢被燒成空殼的别墅,和一具蓋着藍布面目全非的屍體。
人們在警戒線外指指點點,對着這幢曾經賓客如雲的華貴宅邸談論着街坊八卦。
江城政要親臨現場,對不幸的事故予以哀悼。
新聞記者蜂擁而入,對着焦炭般的樓宇瘋狂拍攝,事故照片在網上迅速蹿升至首位熱搜。
直到最後的最後,記者對着攝像頭,舉着話筒沉痛道:
“溫氏集團長子,溫聽竹,确認死亡。”
舉國嘩然。
——
“溫庭蘭……”喻聞猶豫半晌後,還是輕輕呼喚他的名字,“你還好嗎?”
“我還好,隻是想到了一些往事。”
溫庭蘭起身,抹了把眼角,強裝愉快道,“我沒事。”
真的嗎可你看起來不像沒事的樣子。
喻聞擔憂地望着他,沒有出聲。
溫庭蘭溫柔一笑,摁着他解開了身後的繩子。
“喻聞哥說過的吧,不會離開我。”他低頭,拇指揉着喻聞手腕上的紅痕,“那我就放開你吧。”
“但是你不能騙我。”
他濕漉漉的眸子向上,祈求似的盯着喻聞,“我已經不能承受第二次欺騙了。”
喻聞一時語塞。
夜間的山道,似乎格外靜谧,柏油馬路上一輛車都沒有,隻有周圍黑沉的山。
但喻聞忽地聽見了一些不和諧音,仿佛是發動機的咆哮。
那絕對不是一輛車能發出的聲音,而是無數車輛組成的,群獸的鐵蹄聲!
溫庭蘭緊皺眉頭。
後視鏡裡,長長的車隊閃着耀眼的警示燈,如同一條猙獰的巨龍,從夜幕中突刺而來!
“動作這麼快。”
溫庭蘭輕笑,猛地把油門踩到底,“但是我們更快!”
火紅的跑車低沉轟鳴,發動機轉速急升,彈射般沖入夜幕。
身後一串跑車玩命地追逐,不停鳴笛的樣子像極了經典警匪片裡的追兇現場。
“小心!”喻聞忽然緊抓溫庭蘭手腕。
跑車以驚人的高速在公路上甩尾停下,留下兩道深深的弧形車轍。
對面的公路完全被堵住了,是宋炙的手筆。
他率領了一隊豪車,嚴嚴實實地堵住整條道路。
而他本人,就不遮不掩地站在路中央,單手插兜凝望夜空,孤獨的身影被車大燈照得雪亮,投下長長的影子。
“我能不能申請把他撞飛?”溫庭蘭歪頭問喻聞,龇牙一笑。
“不行,要遵紀守法。”
喻聞挑着他的下巴,把頭轉回去。
他現在非常懷疑,以溫庭蘭的瘋狂程度來說,
如果宋炙不是以肉身擋在豪車面前,他肯定會一頭撞開這堵鋼鐵牆壁,直接揚長而去。
“那我們現在被包圍了,怎麼辦?”
溫庭蘭盯着後視鏡,笑意不減。
被他們甩得遠遠的車隊終于趕了上來,同樣組成密不透風的銅牆鐵壁,把二人關在了裡面。
甕中捉鼈,這一招簡直妙絕。
“你自首罷。”
喻聞拍拍溫庭蘭的肩膀,“賠我點錢就行,我不會告你非法綁架我的。”
溫庭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