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也算是有了頭緒,大概是我們宗門内部出了問題,和魔族無關,縮小了範圍。雖不知黑衣人到底有什麼目的,可他從潛心布局到當衆行兇,足以證明他已經等不及了。欲速則不達,我們總能找到破綻。”嶽淵渟出聲安慰,但很快他嚴肅問道:“如頌,雲程的傷真的除了龍息草就沒有别的辦法了麼?”
溫如頌沉吟半響,看了看周圍,認真道:“其實你那大徒弟受得傷比我當時說的還要嚴重,隻是顧忌着裴瑾之沒敢說的太明白。雲程的胸腔被貫穿,心脈受損,就連胸膛附近的靈脈都有斷裂。螭吻那一擊用了十成十的力量,幸好雲程已是元嬰,若換做裴瑾之一個金丹,恐怕當場身亡。以我的醫術和現有資源,隻能堪堪吊住他的命。若沒有龍息草這種藥效強勁的靈草靈藥,恐怕。”
後面的話,溫如頌沒有說明白,可嶽淵渟閉了閉眼,緊繃道:“恐怕什麼?”
“恐怕,也隻能維持十數年左右的時間。”
嶽淵渟身側的手握緊,松開,握緊,松開。反複好幾次,他終于平下心緒,輕聲問:“之前不是說,隻是不能修煉,需服食湯藥和凡人一般麼?怎麼隻剩十幾年的壽命了?”
溫如頌也不忍心,醫家見過太多生死,可真的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時候,還是會痛心。
他長舒一口氣,“當時的情景你也看到了,若我不如此說,恐怕裴瑾之就是要殺人。找不到對症之藥的話,雲程能活十幾年都是我盡力而為、你們精心養護的結果。這十幾年裡,他盡量不要動用靈力,極寒酷暑的溫度變化都會要了他的命。”頓了頓,溫如頌接着道:“說的直白點,往後雲程就是一尊泥像,風雨不能吹,稍有差池就會前功盡棄。”
樂正穹沉默不語,默默地看向嶽淵渟,妄圖從他平靜如水的面容裡找出波瀾,可嶽淵渟隻是語調如常問道:“除了龍息草,還有什麼可以替代的麼?”
溫如頌知道他不死心,一向冷漠的神情帶着點愁緒和幾分無奈,“螭吻乃龍子,但到底不是純正的龍族。對螭吻所造成的傷口最有療效的就是龍族相關之物。龍角、龍鱗、龍涎、龍息草,最好的是龍角,最次的是龍息草。可是淵渟,我們從何得到這些?龍族曾是妖界之首,生來高貴。他們怎麼會為了雲程損傷軀體?何況,現在誰能找到一條龍?龍息草,已是最容易的選項了。”
龍族渾身是寶,但龍族一出生就是元嬰境,隻要度過最危險的幼崽期,一旦破殼,幾乎沒人敢招惹他們。自從妖王玄稷的龍子被害,龍族就避世養崽,不再過問妖界的事。如今三界中沒人能找到他們的行蹤。
相比什麼龍角龍鱗,龍息草的确是最易得之物了。
雲程和裴瑾之差不多年紀就拜入嶽淵渟門下,是嶽淵渟看着長大的。從前他與師弟妹雖不親厚,但也盡到了身為師兄的責任。這些年,他同周兮幾人關系的轉變,嶽淵渟看在眼裡,欣慰在心裡。本以為雲程作為他的首徒,日後就算不能飛升成仙,背靠着淩天峰也能順遂一生,平安喜樂。嶽淵渟對他的希冀也就是如此。
如今橫遭變故,淩天峰首徒的身份反而讓他危在旦夕,讓嶽淵渟眼睜睜看着自己第一個徒弟亡故在自己面前,他做不到。
嶽淵渟下定決心,道:“此次宗門大比結束後,我會前往妖界求藥。到時淩天峰和我那幾個徒弟就麻煩兩位多加照看了。在此之前,拜托如頌保住雲程性命。”
“淵渟,你确定麼?”樂正穹道。
“總要一試。雲程幼時起就跟在我身後喚我師尊,我不可能就此放棄他,任他風雨飄搖,否則我這個師尊也當的太輕松了。”
嶽淵渟笑容溫和,眼神堅定。溫如頌和樂正穹知道他是拿定主意的,不過若是換做他們,他們也不會就此作罷。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看着自己孩子喪命卻無所作為,他們幾人都做不到。
樂正穹不再多說,承諾道:“好,你心意已決我和如頌一定支持。你放心吧,你走以後我們會看顧好淩天峰的,大不了就讓四個小崽子和我同吃同睡,我料定那個黑衣人不敢有什麼動作。”
溫如頌也應承道:“沒錯,鴻蕪宗随時歡迎。放心,有我在,閻王搶人還得掂量掂量。”溫如頌這話雖狂妄,可他說出口卻讓人毫不懷疑。
面對兩位摯友的支持,嶽淵渟千言萬語化作拱手一拜:“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