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敢讓鎖子掉在地上發出聲音,自己用手接住了,砸個正着,疼得不行,定眼一看,已經青紫一片了。
“幸好沒讓蓬凝雨過來,姑娘家的手細皮嫩肉,被這樣砸一下,還不得出血。”他心裡想着,手上已經推開了門。
門的扇動揚起一片灰塵,賀立舟屏住呼吸,眼睛卻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了什麼東西。
眼見屋門一開,裡面的東西立刻氧化起來,素白的畫布接觸空氣,碎成了一片一片。
賀立舟知道搶救不來了,幹脆也不貿然進去搶救,在屋外觀察了一番,垂眼看了看地上厚厚的灰塵,一步一個腳印。
他走到畫布面前,已然看不出這畫上面畫的是什麼了,于是作罷,在房間四周轉了轉,竟然都是一些畫畫要用到的東西。
走過幾家之後,賀立舟忍不住犯嘀咕,“這個村子裡的人都這麼愛畫畫?”
他已經走過了少說有四家了,上鎖的房間竟然都有畫具。
這太奇怪了,就連村長介紹都隻是介紹說村子風景宜人,不說人均藝術家。
賀立舟正準備離開,腳下卻碰到了一把美術刀。
在畫室有美術刀再正常不過,賀立舟沒有多想,轉身出了畫室。
直到他去往下一家的路上,才猛然回憶起美術刀刀刃上的東西。
有細碎的光。
和老胡指甲裡的東西一模一樣!
賀立舟立刻折身回去,跑回三樓,四處翻箱倒櫃地搜尋。
這才在一堆顔料桶裡面,發現了藏在其中的一桶磷粉。
賀立舟用手邊的蓋子舀了一點上來,湊到鼻尖聞了聞,一股奇異的香味。
賀立舟分辨不出這是個什麼東西,也就不敢貿然将它帶走,免得把詛咒帶進玩家住的竹樓裡,隻好把蓋子蓋回去,準備找個地方先藏起來,日後帶着懂這些的過來辨認。
他剛拎起這個桶,轉身回頭,卻發現村長站在門口,就靜靜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來了多久,又都看到了些什麼。
賀立舟背後立刻滲出一層冷汗,故作鎮定,“村長?”
村長沒有被他這副模樣騙過去,陰沉沉的,“你在幹什麼?”
賀立舟借着垂眼看桶的動作,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心慌,再擡眼時已經恢複了常态,向上提了提手裡的東西。
“你說這個?我是看三樓的畫具不多了,來村民這邊找一下有沒有可以用的。”
村長打量了他好一會,賀立舟的手臂都開始因為沉重的桶而發抖,他這才再次開口,“不問自取,是為盜。”
賀立舟順勢将桶放下,垂眉順眼洗心革面,“是,這是我做的不對,我隻是瞧這屋子都沒人住了,東西也……”
這句話不知道哪裡激怒了村長,村長揮手就叫賀立舟快滾。
賀立舟立刻表演了一個原地溜走,跑得一點影都看不到。
賀立舟跑出村長的視線範圍,敲了敲自己手上的匕首,蓬凝雨的匕首也随之震動。
這是一對道具,賀立舟在自己旅店撿到的,他的旅店被遊戲卷入之後,經常掉落“遊戲裝備”,雖然不知道是從哪裡掉出來的,但全都被賀立舟撿了漏。
這對匕首就是防身與聯絡工具,蓬凝雨接收到信号,明白這是村子裡出現了别人,賀立舟正在提示她更加小心。
賀立舟擡頭一看,面前的房子不正是老胡家?
賀立舟這次走正門,敲了敲門,老胡暴躁地喊了句“進來”,賀立舟這才正人君子一樣進了屋裡。
老胡掀起眼皮看見是他,冷嘲熱諷,“又餓了?”
賀立舟笑眯眯的,“有叔幫着,這兩天應該餓不了。”
老胡聽明白了,這人是知道自己在粥裡放了東西,保他們長時間不餓,“你還挺敏銳。”
賀立舟毫不自謙地認下了誇獎,“所以我才發現您手指間裡有東西呀。”
老胡這才擡起渾濁的眼睛打量賀立舟,擡起了手指,“……你是第一個發現的。”
賀立舟沒聽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但老胡也不肯多說,隻好作罷。
老胡卻沒有給賀立舟任何線索,隻是歎道:“你聰明,會裝,你能成功。”
賀立舟上前一步,“這是什麼東西總能說吧。”
老胡眼裡的情緒複雜到賀立舟看不懂,最後他也隻說了兩個字。
“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