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立舟進入老闆辦公室的時候,已經做了老闆不是人類的準備,沒想到進去一看,竟就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和尋常小公司的老闆并無什麼區别。
老闆掀起眼皮,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賀立舟,手指在桌面上叩着,“你今天遲到了,工資扣一百。”
賀立舟垂着頭作出一副恭敬的模樣,實際上還沒搞明白這個一百到底有多大的影響,不知道是不是賀立舟的毫無反應激怒了他,他把玻璃杯一丢,“何遠光,你長本事了,你明天交房租,你還交得起嗎?”
老闆臉上浮現出一抹譏笑,“住在那個破公寓裡,你房東是怕你哪天無聲無息地死掉,這才要你每周交一次房租吧!”
賀立舟眼神一閃,抓住了什麼重點,每周交一次房租?
賀立舟繼續低着頭沒說話,老闆演了半天獨角戲,終于感覺沒意思,擺擺手讓賀立舟離開了。
麗麗早就翹首等着賀立舟出來,看門把手一動,又裝作認真工作的樣子,直到看清楚确實是賀立舟,才挪了挪身子。
“老闆罵你了?”
賀立舟想了想,認真道:“扣了我一百塊錢。”
麗麗立刻捂嘴笑了起來,“那你房租可就交不上喽!你要完蛋了!哈哈哈哈哈!”
老闆在辦公室聽見這一串的笑聲,怒吼起來:“誰在笑?還不認真幹活!”
麗麗立刻收回笑意,滿眼嚴肅地看向電腦屏幕。
賀立舟往上面随意撇了一眼,看見了滿屏的小說。
賀立舟:……
他坐回椅子上,麗麗剛才已經透露出了,自己丢掉這一百塊錢是交不上房租的,那麼這個空缺該從哪裡補上呢。
賀立舟翻了翻手機裡的存款和轉賬記錄,發現“自己”确實是每周交一次房租給那個備注為“房東”的人,交完就隻剩下五十塊留着買菜。
每周的錢都是剛剛好花完,一點存款都不剩。
賀立舟摁滅手機,歎了口氣。
這人活的。
賀立舟本人大學學的是心理,他對何遠光幹的活是一竅不通,但是通過麗麗的行為他也知道,可以摸魚,但是不能不盯着電腦。
于是賀立舟欣然打開電腦,順利摸魚到了下班時間。
下班的時候麗麗是最積極的,她在一衆還假裝自己忙碌工作的員工之間,第一個站起來,把桌面上的化妝品數據線一掃而空,拎起包就走。
賀立舟看了一眼四周沒有表情的員工,緊緊跟在麗麗身後。
麗麗下班之後人都和善了,容光煥發,看見賀立舟跟着她也不罵人,撩了一把濃密的大波浪卷發,“你跟着也好,免得那個跟蹤狂又跟着我回家。”
賀立舟在系統播報的時候就知道有跟蹤狂了,但他沒想到的是,麗麗居然也住在那個公寓。
麗麗品出賀立舟的意思,瞪了他一眼:“幹什麼?我住那裡不過是因為近、上班方便,我可有錢交房租的,我才不會像你們一樣被趕出去。”
說到這裡,她又嘻嘻笑着:“你怎麼不跟他們一起加班?你加班了,也許老闆會心情好點,再給你五十塊錢。”
賀立舟好笑道:“五十塊錢也不夠啊,那我還加班幹什麼。”
麗麗心底裡覺得這話說得對,但她卻不肯承認,“哼,等你被房東趕出去就老實了!”
賀立舟順勢打聽:“麗麗姐,你是怎麼存下錢的啊。”
麗麗挑剔地掃視了賀立舟幾眼,還沒等賀立舟琢磨過勁那個眼神的意味,麗麗忽然像是剛認識賀立舟一樣,“咱倆在公司都一起幹活這麼久了,我怎麼才發現呢,你長得真是不賴。”
麗麗摸着賀立舟的臉蛋,“哎呦,你這樣的,行情最好!”
賀立舟:“……麗麗姐,我是正經人哈。”
麗麗嬌嗔地白了賀立舟一眼,嫩滑的手擺他,“胡講什麼,我們……是最喜歡看你們這種俊秀小帥哥剝皮抽筋啦!哈哈哈哈哈!”
賀立舟猛地醒了過來,背後出了一層虛汗,環顧四周,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公寓裡,剛剛隻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賀立舟起床到了一杯水,眼角餘光卻發現被自己收起來的凹面鏡竟然又挂回了窗戶對面。
他端着水杯回頭審視着這間屋子,月光從窗戶灑落進來,屋内并不昏暗,他站在房間正中,垂下去了一道影子。
賀立舟放下水杯,重新把鏡子放回櫃子裡面,又走到窗戶旁邊,想要拉上窗簾,這才發現這裡并沒有安裝窗簾。
有些奇怪,這個月光雖說不刺眼,但是他不拉上窗簾還是有些不習慣,但既然原主人沒有安裝,于是也隻能作罷。
喝了幾口水,感覺喉間的幹渴好些了,賀立舟這才又回床上去,隻是這次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着了。
賀立舟摁開手機,顯示的時間已經是淩晨三點,太晚了,他試圖強行讓自己進入睡眠。
“明天還要上班。”
還有房租,差着一百塊錢還沒着落。
一想到房租,他忍不住再次想起那個離奇的夢,更加睡不着了,于是歎了口氣幹脆重新坐起來。
賀立舟剛坐起身,就感覺眼前掠過了什麼東西,他心生警惕,下床去看,卻沒發現任何異樣,即使這樣,他還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甚至有一種直覺,自己也許還在夢中,但是無論如何也清醒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