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所學校的學生都有一點被磨滅了天生的性格,木樁一樣,隻知道“全身心學習”,老師也很久沒遇到過這樣和他說話的學生了,譏諷回去,“誰知道你是不是特意給他倆打掩護。”
盛居攤手,“那我就沒辦法解釋喽。”
他說了這句話,老師的臉色反而緩和下來,“行了,馬上就要熄燈,你們趕緊回去收拾。”
盛居笑嘻嘻地道了謝,拽住賀立舟的衣袖,往宿舍樓裡跑。
“舟舟你真是好久不躲老師了吧,我看你都蒙了。”
賀立舟确實,他中學生涯規規矩矩,還沒被這樣質問過,“你倒是熟練。”
盛居把人拽到樓梯上,停下來,“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你在哪個宿舍?我在217,隴堯不知道,沒遇上。”
204和217差不多剛好是對角線,最遠的距離,不知道是副本有意安排還是怎樣。
“204,别有事沒事過來找我,小心超過時間被宿管逮住。”
盛居随口應了,“我覺得昨天那宿管還得找你麻煩,你小心些。”
賀立舟也這麼覺得,但是又沒辦法讓宿管離開,隻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你也是。”
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兩個人分開,各自回了寝室。
賀立舟回去的時候,剛好碰見新舍友在鋪床,占用的是昨天矮胖男生的床鋪,對方朝賀立舟沉默地一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其他人則是直接當做沒有看到賀立舟。
大概是因為賀立舟昨晚的事情,讓他們感覺這是個硬茬,不願意過多接觸。
熄燈鈴聲響起的時候,賀立舟剛剛躺到床上,身上還帶着微潮的水汽。
這次宿管大概是直奔204來的,一雙眼睛在宿舍門的查寝玻璃上露出來,沉默而兇狠地盯着賀立舟。
賀立舟被她的目光看得慢慢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在門外站了足有十分鐘,才慢慢離開,去了其他宿舍。
賀立舟沒敢松懈,據說有的學校在睡覺時連翻身都是不允許的,于是他保持着之前的姿勢,靜靜等待着宿管第二次的查寝。
下鋪新舍友大概以為危險已經過去,松了口氣,有輕輕的吹氣聲。
賀立舟想起自己上床之前看見新室友一直捏着手指,指腹上有一個很微小的紅點,猜測他大概是鋪床的時候無意間被木闆的木刺紮到。
賀立舟心裡沉了沉,今晚估計又是室友替他擋災了。
心中剛剛冒出這個想法,一束手電筒的燈光照射進來,新室友一驚,立刻把手臂放下去,卻還是晚上一步,被宿管看到了。
宿管推門而入,臉上卻沒有昨天那樣高興,賀立舟能感受到她進門之後先是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安靜躺着好像已經入睡的賀立舟,才走到新室友身邊。
宿管抱着雙臂,居高臨下地看着新室友,對方眼皮的顫動很明顯,“别裝睡了,我看到了。”
新室友沒起來,大概想要混過去,卻被宿管揪起來,“你剛剛在幹什麼,跟我說說?”
一道帶着顫音、很微弱的聲音響起,“我,我手指紮到了刺,有些疼……”
“哦,在摳手指。”
宿管獰笑一聲,掏出筆在本子上“唰唰”寫了幾個字,“喜歡摳手指,那就摳吧,我看着你摳,快啊!不是喜歡嗎!”
看到學生遲遲沒有動作,宿管後面幾乎是怒吼了出來,新室友顫顫巍巍地摳起指甲。
宿管一直盯着,新室友也不敢停下來,他的指甲本來是被修剪到一個很合适的長度,比宿管逼着一直摳弄,很快變短,最後流出了血。
宿管看到出血,才稍稍滿意,“看你是剛轉過來的學生,就不給你記其他的什麼懲罰了,略施小懲下次再敢就去退學吧!”
十指連心,自己的指尖硬生生被摳出了血,新室友都沒哭,聽到要退學,眼眶裡卻立刻盈起淚,“我知道錯了!我下次不會了!”
因為極度的恐懼,他的嗓音尖利刺耳,幾乎要劃破黑幕,宿管很明顯被他的聲音刺到耳朵,重新變得憤怒,“影響其他學生休息,我剛才說了什麼!你就等着明天退學吧!”
新室友低聲哀求,“我好不容易進了第一高中,宿管老師看我不是故意的,換一個吧!”
宿管好好欣賞了一番高材生在自己跟前的狼狽,這才好似大發慈悲,放了學生一馬。
“那你就去站到外面,好好喊完了,不喊了再進來睡覺。”
賀立舟渾身生寒,這個意思是要對方喊到嗓子嘶啞,聲帶損壞才能停止。
新室友卻頓時感激涕零。
犯錯之後,隻能用這種方式來抵償被退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