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立舟回視，眼神不懼不避，“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親友失蹤後能夠追進來的人，而且社會上大面積的人口莫名失蹤，總會引起特殊部門關注的吧。”

幾個呼吸間，黎正青的表情已經恢複如初，笑吟吟地朝着賀立舟伸出手，“你确實很聰明，希望我們的合作順利。”

賀立舟伸出手，兩隻手緊緊交握起來，“一切順利。”

阙明看着兩個人打完啞謎，努力思索了一會，恍然大悟：“老闆你！”

賀立舟趕緊上前去捂住阙明的嘴，“這個可不興亂說啊。”

在捂上阙明的一瞬間，賀立舟很明顯地感受到了阙明身體肌肉的緊繃，看過黎正青一眼後又迅速松懈下來，任由賀立舟動作，賀立舟目光在阙明胳膊上停留了一瞬，轉頭看向黎正青，眼神耐人尋味，頗有深意。

“黎先生還要随身攜帶保镖呢？”

黎正青臉上看不出一點心虛，坦然回視賀立舟，“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嗎？”

黎正青原本以為他或許會調侃幾句，又或許會譏諷自己，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賀立舟很認真地思索了這件事，于是點點頭：“确實，這種地方實在危險，有人保護也比較妥當，你們思慮周全。”

于是黎正青也不好意思說其實是自己在遊戲裡面拐到了一個人，默認下來。

賀立舟擡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很晚了，不打擾你們休息，我先離開了。”

黎正青起身将賀立舟送出門，“我主張穩妥，各自進行，等到最後時刻聯系對方，可以嗎？”

他話裡是詢問，但也許是多年的身居高位，自有一種吩咐的感覺，于是賀立舟笑道：“我很樂意随時跟您彙報我們的進度，不過——我希望您也是，畢竟我們是合作關系嘛。”

黎正青怔愣了一下，認真點頭承諾：“好的，我記住了。”

賀立舟最後深深看了黎正青一眼，才轉身離開。

黎正青看着賀立舟漸漸遠去的背影，歎了口氣，關上房門。

雖然自己的身份暴露，但也不算全無收獲，至少試探了一波賀立舟的實力，确認對方是有真本事的，而且不會輕易妥協。

黎正青回憶起自己和賀立舟交談的對話，仔細琢磨起來，唇角微微揚起，對自己這個臨時搭檔還算滿意。

隻是……

黎正青垂下眼皮，隻是賀立舟知道他是黎安的父親，卻也沒有說出黎安的事情，黎正青原本還存着一絲期望，也許賀立舟會知道黎安的情況，例如不是真正死亡。

現在看來，幻想終究是幻想。

黎正青呼出口氣，緊緊閉上雙眼，他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他沒有關心過女兒的成長，不想在女兒離開後作出一副痛苦的模樣。

而這件事，卻還真是賀立舟權衡過後有意瞞着黎正青的。

麗麗的事情，包括《白府》裡被禁锢起來的玩家，讓賀立舟懷疑其實副本中死去的玩家并不是真正的死亡，而是和麗麗一樣，被帶去了系統的某個空間内，等待着記憶清洗，“循環利用”進入其他的副本充當NPC。

然而這件事還隻是賀立舟自己的憑空猜測，毫無支撐，避免讓黎正青再次失望，賀立舟還是決定等到自己發現線索之後再說出這件事。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線索”很快便自己送上了門。

那天賀立舟照常在問麗麗副本和系統之間的關聯，卻被旅店外的敲門聲驚到。

賀立舟和麗麗商量的事情很機密，賀立舟特意把旅店關閉，而外面還是傳來了敲門聲，賀立舟的腦海迅速過了一遍擁有權限的人員，卻發現大家都在旅店内，準備休息了，沒有任何符合條件的。

而賀立舟打開門，看到的卻是一個熟悉的身形，“眉眉姐！”

盛居也是聽到敲門聲，心生疑慮下樓來看，卻從賀立舟打開的門縫間看到了自己本以為再也見不到的身影。

白亦眉擡起頭，和以往的形象很不同，她這次素顔便衣前來，有些狼狽，但氣質依舊優雅。

她淺淺笑起來，蒼白的唇險些幹裂，賀立舟忙把她扶進屋，倒了杯水遞去。

盛居看着白亦眉喝完水，才皺着眉輕聲問：“眉眉姐，你這是怎麼回事？”

卻沒想到白亦眉反比他們還驚訝，“我不是請了位姑娘幫忙捎信給你們嗎？”

麗麗弱弱從大家身後探出來，舉着手，“不好意思哈，我應該就是白小姐口中的人——我想起來了，我當時忘掉的事情就是在那個地方遇到了一個白小姐，她讓我來找你們捎句話，她還在。”

盛居撓頭，抽着嘴角頗為無語，“你這時候記憶又恢複了。”

“不好意思嘛！”

不管怎樣，白亦眉平安歸來，是好事，大家也不在這上面糾結。

白亦眉的房間賀立舟還給她留着，本想讓她快快去休息，卻被她揮手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