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教室門關上,秦越轉頭看着林繡生,也跟着笑了:“外面下了這麼大的雪,不想出去玩玩?”
南方很少下雪,下也要等到一月份的樣子,還下得特别小,沒一會兒就化掉了。像今天這麼大的雪實在少見,一腳踩下去就是個腳印,很難不讓人興奮。
秦越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好好的大路他不走,偏要走滿是積雪的小路,時不時還要從旁邊的樹叢上薅一把雪過來,團成雪團子,往前面砸。
“我記得上一次下這麼大的雪還是十年前了,那時候我記得還上了電視,說是把不少房子都給壓垮了。”
秦越很少會說和自己有關的事情,林繡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多,“這麼大嗎?那豈不是成了雪災?”
“對啊。”秦越皺起了眉,像是有些苦惱,随即又無奈搖頭笑了起來,“不過我當時還小,對這些都沒什麼感覺,隻知道下了很大的雪,我和小夥伴們堆雪人打雪仗的時候很開心。”
昏黃的燈光斜斜地灑在秦越身上,鵝毛般的落雪輕飄飄地落在他的衣服上,頭發上,他側目看着林繡生,微微彎起的眼睛裡盛滿了細碎的光,倒映着這一方雪白的天地。
林繡生心中一動,伸出手将秦越頭發上的雪花撣落,摸了一手的水。他蓦地往後退了一小步,眨了眨眼,把手收回來,别在身後,笑道:“我也喜歡下雪。”
因為你喜歡。他在心裡補充道。
秦越走到前面的石凳子旁,不知道是誰在上面畫了個愛心,中間還有個箭頭,他站在箭頭的左邊,箭尖的位置正對着林繡生。等林繡生走到旁邊的時候,看起來就像是丘比特從他這裡射了根愛之箭,正好穩穩紮在林繡生身上。
突然的,秦越感覺臉有些熱,欲蓋彌彰地摸了摸鼻子,然後将愛心上蒙着的一層新雪拂去,又将這個不怎麼好看的愛心重新畫了一遍。
嘴裡嘟囔着:“怎麼連個愛心都畫不好,比我還要廢。”
林繡生道:“人家隻是随手畫的一個愛心,誰知道還會有人這麼無聊去品鑒這個愛心呢?要是他知道的話,說不定還要反過來罵你一句——”
說到這裡他又停了下來,一臉揶揄地看着秦越。
一開始秦越還聽得認真,結果聽着聽着就發現不對勁,反應過來後眼睛一瞪,随手抓了一團雪球往林繡生身上砸,卻被早有防備的林繡生躲開。
“好你個林繡生,在這拐着彎罵我傻逼呢!”
林繡生跑到前面,一臉無辜地轉頭看他,“我可沒說你是傻逼,是你自己在說啊。”
秦越可不信他,又團了個雪球往林繡生身上砸,卻依舊被一個幹脆利落地轉身躲開,頓時心氣上來,蹲下來團了個更大的雪球,“林繡生你等着,看我今天怎麼教訓你!”
“怎麼教訓?”林繡生不甘示弱地怼回去,“明明就是你自己腦補的,跟我可沒關系。”
然後趁着秦越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捏了個小雪球,就這麼往秦越腦袋上一砸,飛速跑開。
“啊!”
秦越猝不及防被砸到,愣了一下,随即就抓着自己剛捏好的雪球站了起來,沖着林繡生就追了上去,“林繡生有種你别跑!”
林繡生邊跑邊笑,還時不時抓一團雪往後面砸,“為什麼不跑?不跑等着被你收拾嗎?想得美呢你!”
有了防備的秦越倒是沒被砸到,隻是林繡生沒砸到他,他也沒砸到林繡生,反而還因為雪天地滑的差點摔個狗吃屎,就更氣了。
“林繡生你站住!”
“我才不要,你當我跟你一樣傻嗎?”
“有本事你再說一遍!誰傻?!”
“你傻你傻!哈哈哈,就是你傻!”
晚上的校園裡沒什麼人,他們又走的小道,就更沒有人了。天上大雪飄飄,地上白茫茫的一片,剛落下的雪就被人用力踩了一腳,留下一串歡快的鞋印子。
他們的笑聲傳了很遠,時不時還傳來不知道是誰的罵聲,也不知道被雪球砸了多少次。兩個十八歲的少年就這樣在雪地裡奔走打鬧,似乎将所有的煩惱都抛到了腦後,餘下的隻是歡快的笑聲。
可雪天到底是太容易滑倒了,再加上路燈太暗,眼見着林繡生驚叫一聲就要滑倒,秦越呼吸一窒,猛地往前一撲,将林繡生抱在懷裡,然後重重地摔在雪上。
他悶哼一聲,皺着眉,看起來像是摔得很痛,雙手卻死死地抱着林繡生的肩膀,不讓他摔在地上。
“秦越!”林繡生吓了一跳,連忙從他懷裡爬起來,關心地問道,“你怎麼了?沒事吧?”
怎知秦越竟然捂着頭痛苦地皺起了眉,竟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林繡生心裡一驚,擔心秦越是不是摔到後腦勺了,探身就要去看。不料他剛低頭,就被秦越揪住衣領,然後往裡面塞了一把雪,頓時凍得他透心涼,甚至沒忍住罵了一句髒話。
“操!”
低頭看去,是秦越得意的笑。
秦越緊抓着林繡生的手腕,笑看着他,“讓你跑,現在還跑了嗎?”
林繡生見狀哪還不知道自己被秦越給耍了,氣急敗壞地就要從地上爬起來,卻被秦越反手一拉,重心不穩,直接趴在了秦越身上。
“秦越你——”
話還沒說完,就停住了。
他和秦越離得很近,近到幾乎能感覺得到他灼熱的吐氣,就這樣輕輕吹在自己臉上,帶着一陣莫名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