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豆芽海帶那些配菜，牛肉隻有兩片，火腿腸也隻有零星的兩三片，林繡生還在裡面撈到了一個鹌鹑蛋，一口咬下去被燙得差點吐出來。但他還是忍住了，連着一大口粉絲直接吞了下去。

還是太辣了，辣得林繡生額頭冒汗，眼淚直流。

秦越怎麼就喜歡吃這種這麼辣的東西呢？

他早就想問了，但一直都沒想起來。

有人說辣這種東西，你一開始吃的時候可能吃不慣，但等你吃多了，就會開始喜歡，甚至會感覺無辣不歡。

但林繡生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吃了很多辣的東西，卻怎麼也無法習慣。一些不太辣的倒還好，勉強可以接受，但像這種特别辣的東西，他還是很難吃下去。

可是秦越喜歡。所以他也想喜歡。

隻要是秦越喜歡的東西，林繡生都想嘗試。他想和他一樣，有共同的喜好，有共同的語言，這樣秦越隻要和他在一起，就永遠不會感覺無聊。

粉絲這種東西吃得越慢，就漲的越多，吃了這麼多，林繡生卻覺得碗裡的粉絲似乎一點都沒少。

他又去廚房倒了杯冷水，灌了一大口，然後就這樣一口粉絲，一口冷水，把自己吃得滿臉淚。

看着最後被剩在碗裡的湯汁，他深吸一口氣，端起碗仰頭喝掉。卻因為喝得太快又把自己嗆到，捂着嘴跑到衛生間裡抱着馬桶吐了出來。

也許是太辣了，又或許是因為别的什麼原因，林繡生隻覺得胃裡突然火辣辣的疼。他跪在地上，趴在馬桶上，将剛剛吃進去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林繡生！”

淚水模糊了眼睛，就連腦袋都嗡嗡作響，恍惚間林繡生好像聽見秦越在喊自己。他連忙轉頭望去，又跑出去把家裡每一個能藏人的地方都翻開來看了一遍。

“秦越！秦越我聽到你喊我了！秦越！秦越你在哪？！你快出來！快出來啊！！”

他哭了，哭着跌坐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抱着自己嚎啕大哭。

“秦越！你出來！你出來！你出來啊秦越！！”

秦越從來沒有見過林繡生這個樣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隻不過跟着周清禾聽了點東西，怎麼一回來林繡生就變成這樣了？是發生什麼了嗎？

他焦急地在林繡生耳邊大喊：“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他一遍又一遍地想要将林繡生抱進懷裡，然後又一遍又一遍的從林繡生身體裡穿過。

可他不死心，還是一遍一遍地嘗試着，不停地安撫着林繡生：“我在，我一直在，你不要哭，求求你不要哭了好不好？别哭，别哭……”

桌上還放着一碗被吃得很幹淨的砂鍋，剩下的湯底紅通通的，一看就知道放了很多辣椒。旁邊還有一個玻璃杯，裡面隻剩下了一點水，上面還漂浮着點點油花。

屋子裡飄散着一股濃濃的香辛料的味道，還有一股奇怪的，酸酸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很不好聞。

林繡生就這樣蜷縮在地上，抱着自己哭。

從一開始的嚎啕大哭，到後面的隐隐抽泣，最後隻剩下了無聲地流淚。

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着一顆，不停地往外面流，将臉頰暈濕了一大片。那雙在看向秦越時總是帶着笑意的眼睛黯淡無光，紅通通的微微發腫，就這樣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沒有一絲神采，隻有數不盡的淚水在往外面流。

外面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呼嘯地吹着冷風。冷風從窗戶的縫隙裡吹進來，打着旋兒吹向地上的林繡生，凍得他渾身一個哆嗦，閉上眼，咬着牙，将自己抱得更緊了。

“秦越……秦越……”

“你在哪……”

他艱難地喚着秦越的名字，渾身冰涼。

而在他身邊，秦越就這樣陪他躺在地上，從他身後，以一個保護者的姿态将林繡生圈進了懷裡。

“别怕，我在這裡。”

“我在，我一直都在。”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他們同處一個時空，卻不在一個世界，他們觸碰不到彼此，卻又擁抱着彼此。

恍惚間，林繡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睜開眼，往後面縮了縮，鑽進了秦越的懷抱。

“秦越……”

“我……”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