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智慧、膽識與手段也應被考量。”天元如此說道,“城主大人沒有一絲一毫質疑你們作為咒術師的能力的想法。但要想治理國家,這些都需具備。”
“所以就找了個剛入城的浪人?”烏鹭亭子争鋒相對,“天元,這到底是城主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她這一句話尖銳無比,甚至直接煽動了周圍的其他人。
在他們看來,現身于簾前的少女渾身上下沒有一絲一毫的咒力,那些他們咒術師熟悉的、在這個地方能夠作為絕對話語權的力量,她看上去并不擁有。
——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浪人而已。
少女持刀的體态雖顯得老練,但他們卻無一不認為,這并不能成為可以打敗他們的理由。
不少咒術師絲毫沒有在意那端立于原地的年輕“浪人”,而是開始在烏鹭亭子的指示下往前行進,試圖往台階之上走,掀開少女與天元身後那道厚重的竹簾。
天元:“......她帶回了那些因追尋通緝犯而失蹤的咒術師。我想你的人也向你說過這件事。”
“那又如何?若是不這麼橫插一腳,我倒還沒什麼疑心。”
烏鹭擡起右手,将其橫在腰間,昂起頭徑直與天元對視:“可如今你竟說城主許可一個什麼名頭都沒有,連力量也沒有多少的小鬼成為儲君之一,那可就蹊跷了。”
“為何不讓我們與城主面對面交談,就算是身體再有不适,也總得見人才好——”
話音未落,慘叫聲卻先一步響了起來。
眼看着最先走上台階的咒術師即将觸碰到竹簾,紅發少女眼都不擡,手中的武器卻輕快轉了個刀花,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反手斬過去!
锃亮的銀光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優美圓弧,前方幾人半截手臂齊整落地,撞擊在木質地面,發出鈍厚悶響。
空氣一瞬間幾乎像是凝固成了冰,半秒之後,哀嚎響徹大殿。
任誰也沒有想到,那被所有人輕視着的“透明存在”,竟真的會對咒術師出手。
而那些被削掉了半條手臂的咒術師們,幾乎沒有一人能在事情發生前反應過來。
方才還與天元嗆聲的烏鹭亭子:“……”
被襲擊的人尚且不能察覺到任何端倪,有一定戰鬥經驗的她卻也捕捉不到對方實質凝聚的殺意。
那女孩完成這一切的動作行雲流水,像是看到路邊的螞蟻那般,不夾帶絲毫個人感情和傾向。
她擡起眼來,毫不畏懼地掃視四周而來各式各樣或異樣或敵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了烏鹭亭子身上。
被那雙金色的、毫無明顯情感的眼睛注視着,不知為何,烏鹭竟會直覺産生那麼些懼意。
她并不能說出來那究竟是種什麼感受,隻是一種最為原始的本能在提醒自己退避。
可……若她先退步,在咒術師中建立的絕對地位和威望卻也會先一步折損。
“這是在向我們宣戰嗎?”如此思索着,頂着其他人的目光,她沉下聲音,硬着頭皮開口道,“那就請城主明鑒。既是她主動挑起事端,那就别怪我們人多勢衆,在禦前取她首級!”
伴随着她的話語,那些咒術師們也瞬間做好了戰鬥準備。
少女沒有挪動一步,也沒有再舞動刀刃。
可就在他們往前行進時,數道紫色劍光閃過,刀氣所制造出的巨浪徑直掀翻前方衆人!
一直跟在少女身後的銀發少年冷着臉上前,拔出長刀來,另一隻手指間有着一塊即将失去光芒的原型石頭。直到這圓石之中綠色的光暈逐漸散去,四周不穩定的風流這才慢慢消逝了。
沒等任何人反應過來,一身黑衣的少年武士早已輕盈一躍而起,左手的利刃直指烏鹭亭子。
女術士伸手便用術式凝結出一塊簡易的盾來,可就在她以為自己的術式完全能夠抵擋對方的斬擊,甚至想要反過來将其彈飛時,卻看着少年的右手手心再度出現一塊色彩迥然不同的圓石。
這一次,石頭發出了藍綠色的光芒。
在那一瞬間,透明的護盾出現在少年周圍,那澄澈而自然的力量竟有一部分穿過了咒力編織的載體!
術式失效了。
烏鹭震驚地瞪大雙眼,看着對方的刀鋒抵上她的喉間劃出一道血痕。
眼前尚未及她高的少年那異于常人的熒綠色眼睛瞳孔細長,蛇一樣冰冷地盯着她,像是在看什麼随時會死去的獵物。
他說:“再說一遍,你要取誰的首級?”
她霎時不再妄言,下意識往後退,避開對方銳利的刀鋒,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