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大廳突然沉默下來,系統偶爾擺擺尾巴,那雙蔚藍的眼睛裡,倒映着面前的一人一鬼,它打了個哈氣,有些無聊的趴下身子。
“我知道了,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是最好的狀态了。”萩原研二回過神,朝望月唯眨了眨眼睛,笑意在眸子湧現,“真的很感謝你,望月小姐。”
金光萦繞在他周邊,不知為何,望月唯覺得面前這個人笑起來的樣子比周圍的金光還要耀眼。
也許這就是主角的魅力吧,望月唯看着萩原研二離開的背影,窗外的陽光透過薄紗,落到大廳裡的一人一貓身上,朦胧而迷離。
“你們可真難懂啊,明明很想要卻又能輕易的放棄。”系統從桌面上站了起來,抖了抖身子,懶懶的說道。
“是很難懂呢。”望月唯贊同的點了點頭,抱起系統走到窗台前,她拉開飄蕩着的薄紗。
陽光于頃刻間全部落在她的身上,地上的影子被光線拉長,她微眯着眼,“雖然很麻煩,但偶爾看看也是很有意思的不是嗎?”
系統沒有回她,眸光看向街道的兩邊,“櫻花原來已經開得這麼旺了。”
“是啊,已經開了這麼多了。”
她很喜歡以旁觀者角度觀察身邊人和物,而不是以參與者的角度,她能坐在空曠肅穆的神社大殿裡看上一整天前來參拜神明大人的人群,聽他們或貪婪或充斥惡意的話語,看他們臉上那不經意間露出的濃烈欲念。
也能在神社閉門後坐在池邊看半天的魚,留意花花草草每天的變化,就這樣日複一日,她會感到平靜,但有時也會感到無聊和厭倦。
但還未等她真正厭煩,就又會有一些純粹的人或物出現在她的面前,讓她又有了想要觀察下去的欲望。
幾百年過去了,自己這個愛觀察的性子還是沒怎麼變啊,望月唯嘴角輕扯,眉目間浮現出一抹輕笑,唯有眸光看不真切。
自己于大殿前侍奉神靈,充當着神與人之間的中介,在那日複一日的光陰中,她也曾想,神明大人面對這些所謂的信徒,是否也會感到厭倦?
他們躬身低頭,彎下膝蓋跪拜的到底是她敬愛的神明,還是他們心中的欲念。
當她表述出自己的想法,神也僅是輕笑而過,留她獨自站在那空曠的大殿,月色伴随清風升起,隻剩下一副朦胧而又清麗的畫卷。
“我們出去逛逛吧。”望月唯嘴角輕扯,“似乎已經很久沒仔細看過櫻花了。”
“你很喜歡櫻花?”
“唔,與其說是喜歡櫻花...不如說我喜歡的是那個任由我虛度光陰,對我在櫻花樹下躲懶也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人吧。”
“那不是挺好的嘛,那個人還能原諒你這種偷懶的行為。”系統跟在望月唯的腳邊,應道。
“要是我的話,我是肯定不會允許宿主偷懶的。”
“是啊,畢竟你隻會對我指指點點。”
望月唯日有所思的點點頭,淡粉色的落花在空中盤旋。
“那他人呢?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
系統有些興奮的踩着地下的花瓣和葉片,發出沙沙聲響。
“祂啊…”望月唯微仰着頭,有花落在她的發間。
祂消散在一個明媚的午後,在一個繁花爛漫風吹着雪的晴天。
那一天,她看着祂眸中那溫柔的目光一寸寸暗淡,那時的自己是什麼感覺呢,望月唯把頭發上的落花摘下,一抹淡粉出現在自己的掌尖。
應該是心也跟着祂的眸光一寸寸的變涼了吧,毫無邊際的冷寂伴随神明的消散,在一瞬間貫穿了她的軀體。這往後的時光裡,在已無神明駐足的大殿上,觀察也逐漸變得乏味起來。
于是她合上了神社的大門,再睜眼,映入眼中的已是數百年後的人間。
“算了算了,你不想說就不說,我又不會勉強你。”系統别過臉,嚷嚷道,“難過的話就想點開心的事情嘛,幹嘛露出那種表情啊。”
仿佛整個世界隻剩她自己一個人似的,一不小心就散了。
“沒想到你人還挺好。”望月唯回過頭,輕笑出聲,她緩緩蹲下身子把系統給撈了起來,“看在你這麼善解人意的份上,我也不偷懶了,走吧,我們去做任務。”
“我看你是因為不想去的太晚導緻不能按時睡覺吧。”系統朝望月唯投來犀利一瞥。
“你還蠻聰明的嘛。”她眼角下彎,摸摸系統的頭,眸中映出笑意。
“這條路可真長啊。”
“是啊。”
神明大人啊,您說繁花爛漫處,透過落花空隙我便能重新與你相見,可您卻不曾說明,相見的地點是在我的心間。
每當櫻花飄落,我都會想起您的身影,您出現在我的心裡,是不是也算是一種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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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您不去見一見望月小姐嘛?”七濑朝身旁的青年問道。
撐着一把黑色紙傘的男人眸光微暗,收回落在那道背影身上的目光。
“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