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忐忑不安地走上前,站在秋樂身後,緊張道:“小緣……姑娘叫我,有……有什麼事嗎?”
秋樂沒有回答馬棟的問題,而是轉頭對小緣道:“你現在把事情說清楚。”
小緣嗤笑道:“憑什麼?”
小緣話音剛落,秋樂猛得拍掌上前,一道紫色的淡光在她手心乍現。小緣大驚,極速後退,然而快不過秋樂的身影,被一掌打飛在地。
秋樂搖頭:“這下,能說了嗎?”
小緣總叫嚣着讓秋樂和他打一架,無非是認不清兩人之間的差距罷了。
果不其然,小緣先是一臉懵逼,然後屈辱地站起來,好半晌憋出一句:“說就說!”
“馬棟!我問你,你是不是為了建馬府,寒冬臘月就把原先在這裡安家的老媪給趕走,害得她最後溺死在河裡?!”
雖是疑問句,小緣語氣卻十分肯定,聽起來更像是厲聲呵斥,其中包含的怨恨和憤慨也不似作僞。
“你在說什麼?”然而讓人出乎意料的是,馬棟臉色看起來很古怪:“這府不是我建的,我上個月剛發了一筆橫财,這才買下這個宅子作為馬府,這宅子修建的時候我還隻是個窮光蛋呢!”
小緣很明顯地愣了一下,随即變得更加憤怒:“你做了卻不敢承認!懦弱!虛僞!我要殺了你的女兒,讓你也感受到我的痛楚!”
他嘶叫着,抓狂地在自己臉上抓出幾條血淋淋的印子。
馬棟見此大驚失色,竟是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雙手做讨饒狀:“大俠手下留情啊,小緣她最愛美,有什麼你沖我來吧!”
小緣卻并沒有停下,他見到馬棟這幅樣子,神色越來越癫狂,手成鷹爪狀掏向自己的心髒。
危機時刻,一張黃符貼在小緣身上,她頓時慘叫出聲。
秋樂總算明白過來這是怎麼回事,她昨日見着這冤死鬼就覺得有些違和感,他神智太清醒了。
現在看來,這哪裡是清醒?分明早就渾渾噩噩到連人都分不清了。
秋樂見他怨氣重,但魂力淺,似乎死了不止一個月。
估計是他剛死沒多久的時候,見到修建馬府的人趕走了老媪,那會兒渾渾噩噩間隻記得是宅子主人害死了老媪。
後來馬棟買下這座宅子,他恍恍惚惚間以為害了老媪的人是馬棟,才要對小緣痛下殺手,還偏偏選擇上身誘她去河裡溺死這種方式。
秋樂扯了符紙,對小緣道:“你和那老媪是什麼關系?”
小緣剛剛經曆了一場痛楚,卻奇異般冷靜下來,隻是面色有些蒼白:“她……她是我的姥姥……”
秋樂點頭,又問馬棟:“先前修宅子的人是誰?”
馬棟愁眉苦臉道:“這……這我也不知道啊,我買宅子的時候,接觸的也不是宅子主人啊……”
秋樂歎氣,看向小緣,随即眼中紫光一閃而過,她合上眼,半晌後才睜開道:“小土豆,你姥姥究竟是怎麼死的,你心裡當真不清楚嗎?”
小緣看向秋樂的目光十分震驚,或者說,是小土豆的目光,他吃百家飯長大,自小沒有名字,因為長期營養不良,他身形矮小,被人取了外号小土豆,後來就成了他的名字。
老媪也不是他親姥姥,是因為老媪的親孫子溺水死了,将他當做親孫子來疼,一來二去,他就叫上了“姥姥”。
小土豆緊盯着秋樂:“你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你姥姥在她親孫子和你相繼死去以後,受到打擊太大,日日以淚洗面,”秋樂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說道:“半年後她将自己房屋地皮賣出去,錢财全部散給鎮上那些還是小孩子的乞丐,自己跳河自盡了,我說的對還是不對?”
小土豆愣了好半晌:“可是如若不是馬棟買下了姥姥的房屋……”
“你仍然停留在人世間不肯去往輪回,并不是因為怨氣,”秋樂打斷了小土豆的話:“而是不放心你姥姥,一開始你還能保持清醒,可是不到半年你的神智開始恍惚,這時你知曉了你姥姥的死,于是就此産生了怨氣。”
怨上天不公,讓他慘死,讓如此善良的老媪落得如此悲涼的下場。
“可是你把氣撒在無辜人的身上,”秋樂頓了頓,繼續道:“你姥姥知道了以後,會高興嗎?”
錯愕而痛苦的神色顯在小緣臉上,小土豆看起來又要陷入癫狂的狀态:“高興……高興有什麼用?她這輩子高興過嗎?!一個兩個孫子接連死去,她高興嗎……她要是不高興,你讓她來跟我說啊!你讓姥姥親口告訴我啊!!!”
最讓他崩潰的是,他以為姥姥死後,兩人會再次相見,可是姥姥呢?她人呢?
他在日複一日的等待中,變得無比痛苦,如果一個人死後連靈魂都沒有出現,那這個人是不是沒有靈魂了?
沒有靈魂,是不是她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了?
他恨!可是他鬥不過天鬥不過地……他隻能選擇欺騙自己,是馬棟!是馬棟把他姥姥趕出去,才會造成他姥姥的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