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人的意見都達成一緻了,君念也就沒再多說。
靈野野見另外四人沒有意見,三言兩語将每個人負責的區域劃分出來,并給秋樂塞了一枚信号彈,讓所有人一有情況就發射信号彈。
所有的都交代完成之後,幾人各自離去,開始在自己的區域内排查異常。
秋樂和君念兩人分配到的地方在村口這一片地方。
他們到的第一個地方,是村口邊上的一處人家。
他們敲了幾次門都無人應答,當他們決定直接闖入的時候,門開了。
屋子裡隻有一對陰郁的母子。
開門的母親是個侏儒,她的兩條腿被向後折斷,隻能依靠一個小木凳挪動自己。
兒子被雙手雙腳綁在床榻上,他頭發淩亂,渾身肮髒,不斷掙紮着,以至于身上散發出一股混着體汗的惡臭。
屋子裡有一股非常大的灰塵味,唯一的窗戶被人用木闆緊緊釘了起來,幾乎沒有光投進來,昏暗沉悶。
“侬們找誰?”母親開口,嗓音怪異難聽,像是許久沒說過話了。
君念低頭,他不像秋樂一樣被同化了,看到的場景無比驚悚——沒有腦袋的母親和隻剩下軀幹的兒子。
秋樂斟酌着用詞:“大娘,鎮長老爺讓我們打聽一下村上的事……”
“嘭——”她話音未落,門已經被關上了。
母親悶悶的聲音從裡面透出:“俺不出去,什麼都不曉得,侬問别人。”
秋樂偏頭對君念道:“走吧,這家應該沒問題。”
君念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沒問題?”
秋樂指着自己的眼睛:“這兒看到的。”
她能窺探鬼怪的過去。
君念一哽,無語道:“行行行,忘了你有‘窺道’了。”
兩人很快來到第二家,然而荒廢的院子裡沒有一個人,隻有被丢棄很久的草房,以及四周野蠻生長的雜草。
君念忍不住吐槽道:“怎麼一家比一家奇怪?”
這裡沒有鬼怪,秋樂的“窺道”沒法用,兩人隻好在院裡慢慢排查,看此地是否和幻境外的有出入。
搜查了好一會兒之後,秋樂并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她擡頭,正巧看到君念朝她緩緩走來。
電光火石之間,她突然伸手抓向他的脖頸處的玉墜。
秋樂已經很久沒跟他提過玉墜了,加上近來的相處,他的戒備心下降了很多。
這次的偷襲來得措不及防,居然真叫她拿住了玉墜,但君念反應也極快,趕在她扯下玉墜前擒住了她的手腕。
“你怎麼會有月白玉?!”秋樂不願放手,緊緊握住玉墜。
隻可惜她靈力盡失,速度下降了不少,沒能在第一時間将玉墜扯下來。
君念終于反應過來,他低下頭眯眼瞧她:“秋樂,我是誰?”
秋樂沒說話。
君念冷笑一聲,終于發現她欺騙了所有人:“你究竟忘記了多少?!”
她究竟忘記了多少?
秋樂也不知道,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記憶不僅僅是丢失,而且變得非常混亂,這讓她心裡生出一絲不安。
上一秒她明明記得自己還在用渡川筆修複着某人的魂魄,下一秒又以為自己正曆經千辛萬苦趕回破道觀,準備進行計劃的最後一步……
她的記憶成了一幀幀的畫面,而她從這幅畫面跌落到那幅畫面,反反複複,她現在甚至已經分不清自己記憶的先後。
時間在她這裡錯亂了。
眼前這人是誰?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明明應該待在道觀裡,怎麼突然就進到葬魂陣的幻境裡了……
這些是她腦海中反複冒出的問題。
她不敢輕易相信别人,包括這幾個看起來和她關系很好的少年,所以她謊稱自己隻失去了幻境的記憶。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讓他們相信她是如此的容易,可月白玉出來的那一刻,她腦海中一陣劇痛,人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抓住了玉墜。
而且此時此刻,她心裡莫名充滿了悲傷和恐慌,好像失去了什麼特别重要的東西,隻是她忘了……
等到她回過神,她就知道自己暴露了。
“我不知道,”秋樂眼中流露出兩分慌亂,她顫聲道:“對不起,我有點太混亂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君念愣住,這是她第一次清醒着在他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像隻受傷的小鹿,惶恐不安。
可能這麼形容向來淡定強大的秋樂有些奇怪,但這一刻,他心裡偏偏隻想用這個形容來描述她。
心裡有塊柔軟的地方蓦地塌陷了。
君念沉浸在自己情緒裡,錯過了秋樂滿目慌亂中,一閃而過的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