彙昌總裁辦公室到一樓的專用電梯裡，李老頭一言不發地站在陸風行身後。

綠燈亮起，電梯門叮的一聲滑開。陸風行剛想去取車，李老頭才悶聲說：“我不是什麼女明星的金主，柳聞雯是我的私生女。她想報複我。”

……想到李老頭在私生活方面的名聲，屬實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跟你也說不明白。”李老頭站在風中，哆嗦着點燃一支香煙。

“李叔。”陸風行喊了一句，實在沒想好該說些什麼，沉默下去。

他的父母相濡以沫，他是家裡獨生子，又沒有感情經曆，對這種矛盾根本沒什麼話語權。

況且，柳聞雯比她的生物學父親更無辜。

李老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抽着，冷不丁來了句：“我自作自受而已。”

煙灰迷蒙，陸風行用力眨掉眼中的痛感。

他看清李叔這個浪子的頭發，也已經白了。

？

柳聞雯當着他們四個人的面，冷着臉“啪”地甩上了别墅大門。

李老頭勾着腦袋走在最前面，出了小院子。

鐘意和陸風行一左一右地夾着金述，鐘意對着門外的秋日陽光舒展舒展了一下身體，慨歎道：“終于結束了。”

她轉頭盯着金述，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娛樂圈裡像你這種你這種表裡如一的奇葩，還真是找不出第二個。”

“我又不是純靠演藝吃飯，不所以不關心炒作。做好自己的事情，也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得了，”金述輕輕撥開面頰的發絲，也不由得舒了一口氣，“但如果我們失敗了，被這種破事阻撓事業，我也會很不爽的。”

“誰知道呢？”金述垂下手臂，“我認識柳聞雯可還不到一年，真是把她當圈内前輩來對待的。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他一隻長臂二話不說地搭在陸風行的脖子上，恢複了先前的油嘴滑舌，“我陸哥就是陸哥，把她說得啞口無言！”

陸風行微微一笑，順勢把他的手臂從自己肩頭卸下來。

“我不習慣跟男人親密接觸。”陸風行言之鑿鑿。

金述瞪圓雙眼，不可置信地指着他，心痛萬分：“以前跟你打的那些高爾夫，都打到哪去了？還不習慣跟男的親密接觸？！”

“他嫌你汗味重。”鐘意噗嗤笑了，“話說回來，你喜歡的姑娘……”

“打住啊。”金述回頭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陸哥認識你。有陸哥在，我可是分分鐘能掌握你的全部信息，鐘意。”

鐘意徹底沒轍，雖說馬上舉起雙手投降，心裡還是有些失落。

讀者對其他明星的關注度顯然比金述矮出一大截，以後不能采寫金述，她勢必會失去銷量冠軍的稱号。拿不出爆火的作品，總編也會慢慢忘記她的存在。

少了蝴蝶周刊的收入，她又能上哪掙錢吃飯？

金述的手機在口袋裡一響，正是柳聞雯發來的消息：星周報那邊，我會找人處理。給你添麻煩了，抱歉。

隔着手機屏幕的兩句話，讀不出情感。

柳聞雯泛紅的雙眼如在他面前，她被陸風行劈頭說了幾句，纖細的手臂松開李老頭的西裝領子，垂着頭坐在沙發上，眼中有淚。

李老頭見狀，來不及整理起皺的西裝，一隻手推着金述和鐘意，不顧金述的反抗，三個人趔趔趄趄地走出了别墅的大門。

陸風行跟在最後，握住門把手，神色淡淡語氣也沒什麼起伏：“告辭了，柳女士。”

像是客人與主人道别，毫不在意事情的結果。

柳聞雯如夢初醒，從沙發上彈起來，冷着臉一言不發地甩上門。

金述還想說什麼，被李老頭一把拉住。李老頭笃定：“我的女兒我了解，她不會再找你的事了。”又轉頭瞥向鐘意，語氣中多了一絲威脅的意味：“你知道自己不能做什麼吧？”

“遵命。”鐘意沒好氣地說，白眼就差翻到天上去了。

她跟這種不顧家庭的花花老頭，真是沒什麼好說的！

李老頭又怎麼看不出來這位在場唯一女性對他年輕時行為的不齒，不甚在意地捋平了衣領上的褶皺，向陸風行一揚手：“風行，今天見笑了，有空再來彙昌看我啊。”

“有空一定。”陸風行笑了笑，目送李老頭甩動短短的手腳，滑稽地鑽進停在陸風行的豪車裡。

他向來對身邊人的私生活不感興趣，也無所謂别人對家庭怎麼樣，無所謂别人是否有什麼苦衷。談及這個方面他與鐘意截然相反，可他一點也沒察覺。

金述按了幾下手機回消息，聊天框對面，柳聞雯再也沒有說話，一樁意外至此算是了結。

鐘意心中煩悶，想着下午就回雜志社趕稿，證明自己離開了搖錢述，也能繼續給蝴蝶周刊提供價值。

這時耳畔響起陸風行好聽的聲音，如春泉奔過山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