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我們的遺憾了,”男人從軟椅上站起身,眼中沒有一絲多餘的溫度,“名片上有工作室的電話,你随時可以來電咨詢。”
鐘意僵在原地。
如果陸風行看中了她的什麼能力,這種時候,難道不是應該立即承諾實習期後會留用她,或者如果實在無法留用的話也會給她補償之類的麼?
果然還是遊戲上線前整個工作室太忙,想找一個廉價短期打工人。
就算不是她,是誰都可以吧。
“如果陸哥喊吃飯是為了讨論這件事,那我就先告辭了。”她低下頭,聲音很輕。
棒球帽扣在柔軟的發頂,鐘意轉身推開包廂大門,看都沒看陸風行一眼。
人去碗還在,金述看着她碗裡一口都沒動的牛仔骨,有點摸不着頭腦。
擡眼就問陸風行:“你不是應該答應她,比如說肯定會留用她,或者之後給她補償之類的嗎?像你這樣還想挖人,簡直毫無誠意啊。”
“求職是雙向選擇的過程,我可以選擇按流程辦事,她可以選擇會給她畫餅的老闆,”西裝挺括的男人指腹摩挲着光滑的桌布,語氣淡淡的,似笑非笑,“這很公平,不是麼?我就欣賞這種不浪費雙方時間的态度。”
?
地鐵穿過地下通道,車廂微晃,鐘意擠在人群中翻看手機。
兩個小時過去,不僅霸榜熱搜是金述方放狠話要運用法律手段維護藝人聲譽的話題,還突然多了許多水軍,充斥着“一眼假”“沒看到照片裡還有一個人嗎”“你出去約會還帶别的男人啊”“金述哥哥我們挺你!專心搞事業!”“有些人就會造謠,眼紅了吧”“這有什麼好看的,不如來看金述接的實力派新戲,月底盛大開機……”
想必是柳聞雯和陳姐都出手了。
鐘意退出了微博。
卻又忍不住點開從熱搜保存的圖片。
照片裡的她自己和金述站在片皮鴨店外說話,旁邊光影模糊,人影依稀可辨。
被星周報的攝影師故意p糊的,正是面無表情的陸風行。
仿佛他是故事中匆匆路過的陌生人。
想來那個資本家見到這張照片,發現金述宛如打了高光的帥臉和自己位置上的一團模糊,再怎麼心如止水的心境,也會泛起一絲波瀾吧?
她暗戳戳地幻想着,忍不住笑出了聲。
手機鈴聲恰到好處地響起,打斷了小人得志的鐘意。
一看來電号碼就不敢耽擱,連忙接通。
揚聲器中飄出董姐的聲音,幸災樂禍的尖利:“鐘意,你知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好事?金述經紀人的電話都打到報社了!”
“跟您說了什麼?”她從未設想過陳姐的電話會直接打到蝴蝶周刊,整個人愣在原地。
這件事不是應該以柳聞雯醒悟為結果,徹底了結了麼?
“她說,如果你以後再撰寫關于金述的新聞,”董姐深吸了一口氣,把鐘意的一顆心吊得懸在半空中,“不僅要把你告上法庭……整個蝴蝶周刊都得給你陪葬!”
“她就是說說的,”鐘意的大腦轉得飛快,“我和金述已經和好了。”主編還想讓她給同事代筆呢,怎麼半路跳出來個董姐?
“上個月的财務報表已經出來了,”董姐話鋒一轉,陰恻恻的聲音顯然不懷好意,“蝴蝶周刊連續虧損兩個月,根據公衆号的問卷,你寫金述的文章排名墊底。”
鐘意呼吸一滞。
金述不同于娛樂圈的絕大多數人,私生活原本就幹幹淨淨,自然沒什麼内容好寫。
她劍走偏鋒地編造标題,起初還能博人眼球,時間一長,人人都知道她筆下沒幾句真話,蝴蝶周刊的銷量自然大幅回落。
但虧損跟主編發現銷量上行之後決定增加的印刷成本也有關聯,總不能推到她一個人頭上吧?
“那我正好可以去采寫其他明星,”她語速如飛,搶在董姐前頭辯白,“向報社證明,我依然能創造很大價值。”
“真抱歉告訴你,”董姐仿佛就站在她對面,得意洋洋地盯着她譏笑,“你被解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