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不成就是不成,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犟呢?”
跪在王妃門前的第三天,商桑兩眼昏花,王妃對她向來疼愛,此刻卻不帶一絲心軟,昏過去的最後一刻,她看到白鶴織金袍子的一角,那是慶國世子的服制。
坐在去往邊關的馬車上,商桑心急如棼,她恨不能快點飛到父親的身邊,不知為何王妃改變了主意,許了她邊關探父,也許是因為自己的昏迷,又或許是别的什麼原因,但她已經來不及細想。
離幽州還有一段路程,一行人停留稍作休整,卻見落腳的地界黃沙漫天,目光所到之處舉目破敗,滿目蒼夷。
怎會如此?
商桑雖寄養在京中數年,母親未去世前,曾随父母在父親封地住過一段時間。雖西北土地貧瘠不如京都江南等地富庶,可亦能讓百姓和平生存,可如今街上卻不見一個行人,路旁的土地亦大片荒蕪,長滿了亂七八糟的雜草。
她心中正疑惑,卻見一隊官兵浩浩蕩蕩從街頭走到巷尾。
每走到一戶人家前,便停下腳步進屋搜刮一番,提着東西離開。
推開最後一扇門的時候,一個蹒跚老婦追了出來,死死的抓住一個男人手中的一個粗麻袋子。
“大爺,行行好,那是我們母子兩最後的口糧了,行行好,放了我們吧大爺,孩子病得厲害,您拿走了這些,我兒子真的會餓死的大爺,行行好吧,他才五歲啊... ....”
光天化日之下,竟做出如此強盜行徑,還有沒有王法可言。
她掀開簾子,被身後侍從攔住。
“郡主,這裡不是京都,強龍難壓低頭蛇,我們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為好。”
“給我滾開。”
被拉住的男人罵罵咧咧,一腳踹向那個婦人,他搜了半天,才從犄角旮的裡搜出這半袋小米,還被這老婦纏上,真是晦氣。
那婦人受這重重地一腳,踉跄一下,身形搖晃,手卻依舊緊緊的抓着那個粗麻袋子,仿佛抓着的不是半袋小米,而是唯一求生的希望。
“沒聽見是嗎,給我滾。”
那個男人沒料到她會這麼堅持,磨砂一樣的鐵掌高高揚起,眼看就要落下。
“住手。”
一道厲聲傳來。
那老婦人生得瘦弱又已年邁,如何受的住那正值壯年的匪徒這一掌,商桑顧不上許多。
“你們是什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罔顧王法當街搶劫,快将東西都放回去。如若不然... ...”
起初一行人被突然傳出的聲音吓了一跳,見是個弱質纖纖的女子,一陣哄笑,顯然沒将她放在眼裡。
“不然怎麼樣?”
商桑想着出門在外,危機四伏,不宜暴露身份,默了片刻道。
“不然我就報官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曾想對面一群人聞言,笑得更加放肆。
“報官,我們就是,小娘子你要往那兒報啊。”那個手中拿着半袋米的男人豎起一根手指,做了個向上的動作。
為首的人拿出一塊令牌,果然是本朝的東西,隻因他們身上的衣服因着地域差異和京都的官差衣服又有不同,故而一時沒認出來。
商桑見到他們的醜惡嘴臉,氣得發抖。
“身為朝廷官差,你們不為百姓效勞,卻還壓榨百姓,實在是膽大包天”
她走下馬車,欲叫侍從将這些人悉數拿下。
“什麼叫壓榨百姓,為人子民受君王雨露恩澤,上交賦稅,天經地義,這些人交不上稅,我們才拿東西來抵... ...”
那為首的人得意洋洋,理直氣壯。
商桑眉頭緊皺,她竟不知世界上有這樣的荒唐事,這分明是要将百姓往死裡逼。
她走上前将那大娘扶起。
忽而一陣地動山搖,聲如響雷,有萬馬奔騰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