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該留下種,來年播種的,隻是不吃這些東西,人都要餓死了,别說是明年,明天都挨不過,沒了性命,就算是留了什麼種子有什麼用呢?”
面前的老婦人遞過一個搪瓷杯子,裡面是褐色的糊糊,其中有些極大的顆粒,和一些不明片狀的東西,想來是原材料碾成粉的時候隻是粗粗碾了一遍,勺子在其中攪動都沒有阻塞感,實在算不上濃稠。
“我一個婦道人家沒什麼力氣,又沒有養牲口,便隻粗粗的碾了一遍,此物粗糙,還請姑娘不要嫌棄。”
那婦人有些報赧,臉上褶子愈發明顯,讓她看起來有些蒼老,可剛剛從她的口中得知她今年不過三十有一,丈夫去烏崖服了徭役,她獨自在家守着幾畝薄田,還帶着一個八歲的孩子。是以今年收成不好,稅收又重,她家便比别人家過得格外艱難些。
便是這樣的東西,那婦人八歲的孩子亦站在一旁直勾勾的盯着,那孩子有些黑瘦,不知是不是營養跟不上的緣故與同齡的孩子相較起來矮些,眼睛微微突出,他喉頭滾動,咽了口唾沫,似乎察覺到商桑在看他,這才戀戀不舍的将眼睛從她手上移開,低下了頭。
那婦人亦在望着商桑,手指不自覺的摩擦着身上的衣裳,粗麻的袖口發出沙沙的聲響,家中最後一點餘糧,她斷是舍不得拿出來給别人吃的,隻是眼前這姑娘,自從她邁進自己家的那一刻起,看着她身上極好的衣料,文雅的談吐和通身氣派,她便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一般莊戶人家的姑娘。
她在賭,賭陌生人的恻隐之心。
商桑喝了一口杯中的東西,便将那杯子遞給一旁那個垂涎欲滴的小孩,那孩子先是遲疑了一秒,似乎在猶豫,但好似餓得狠了,眼前人的目光又是那樣柔和,便一把接過那杯子,大口喝了起來。
“唉”
那婦人尚未來得及制止,那杯中東西便被喝的見了底。
“你這孩子。”
婦人作勢欲打,那孩子反應過來,早躲在了商桑身後。
商桑攔住婦人,又叫身邊人去拿了幾袋白面米油及菜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