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
“擇日成婚?”
“再無不可!”
回程路上,父子三人共乘一輛馬車。
“爹,這洛廷尉家氣氛好奇怪哦”
安重冷靜自持的目光掃過旁邊的安一緩,方才落在安一禹的身上,“洛廷尉現在的妻子不是原配,乃是續弦,長子洛赤與洛橙都是原配所出”
“洛克陽與他的原配伉俪情深,聽說是自小青梅竹馬的情分,連帶着對妻子遺留下的兒女也格外看重一些……反而對現任妻子及她的兒子不怎麼在意……”
“難怪呢!”安一禹拍着頭恍然大悟,唏噓着,“我瞧着洛黃好歹也是洛家三公子,穿的跟洛赤他們一比簡直是天壤之别!原來又是一場父親偏心遺留下的慘案……”
“又……”安重敏銳地捕捉到一字……
“那個嘛……”見自己老爹臉色開始不好,放在膝前的手開始躍躍欲試,安一禹忙将車叫停,掀開車簾跳下車去,“爹,哥,我等會兒還約了人,你們自己先回去吧!”
在放下車簾前他又向着車裡補了一句,“同為父親偏心的受害人,我很是同情洛黃!”
在安重手裡的蒲團向他扔來之際,他放下車簾,一溜煙地跑了……
車内,安一緩緩緩撩開車簾,望着熙熙攘攘街市,“爹老謀深算,早早就将洛家的情況打聽清楚”
安重端正好神色,“那是自然……洛可陽是洪太尉的得意門生,兩家交情匪淺,自從這洪太尉的第二子上了戰場之後,兩老膝下無依,便将這洛家的二姑娘當做親生女兒來疼……”
“洪太尉廉潔自律,逢年過節也從不收賀禮,私相授受……但難得的是倒與洛家走得勤……聽說哪,那洛家二丫頭的書畫都是洪老夫人親自教的……”
安一緩聽到這裡臉上露出淡淡一笑,安重與王崇明二人勢同水火,偏偏王崇明在朝中盤根錯節,勢均力敵,他也讨不着什麼便宜。
而洪太尉手握軍權,位高權重,若他們安家能通過洛家與洪家攀上關系,屆那時,朝中就另有一番景象了……
“一緩,你是不是不喜歡洛家的二小姐?”
安一緩不怒不喜,白皙纖長的手指撥動着墨青色的車簾,眼神涼薄,“喜不喜歡不重要,與我而言婚姻不過是籌碼罷了,隻要對我們安家有利,我跟誰成親都不重要”
安重一臉滿意地望着坐在他面前的長子捋胡淺笑,不過略一點撥,就能領略到他的用意,而且心智堅韌,不沉溺于兒女私情,從這點看來,他比年輕時候的自己要強多的,以後的路會比他走得更遠……
從小到大,安一緩都是最讓他省心的,習文練武都不用他過多操心,不似安一禹……
一想到那個此時不知野去哪裡的小兒子,安重便又覺一陣頭疼……
此時頭疼的不光隻有他,洛府裡,洛克陽對着自己冷心冷面的夫人也是一臉頭疼……
“有外人在,你剛剛的言行是否有些不妥?”
美婦人也就是洛夫人嗤鼻冷笑,眼神譏诮,“我不過是在提醒老爺不要得意忘形罷了……老爺剛剛所言才叫過分,什麼叫黃兒不懂禮數?不知輕重?你是在打我的臉嗎?還是打你自己的臉?!”
洛克陽被她這番話氣得胸口如敲動的響鑼一般直顫,老臉脹得通紅,揚手給了她一巴掌,直打得她攏發的金簪落地,鬓發歪散。
洛黃忙上前擋在她的身前,張開手将她護住,“爹……”
洛克陽怒氣收發不住,揚手又是一巴掌打在洛黃的臉上……
洛黃毫無血色的消瘦臉龐登時腫了起來,蒙上一層薄薄的血暈……
這番場景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在家中上演一次……
一旁冷眼旁觀的洛赤冷笑一聲,“爹,我有事先走了”
不等餘怒未消的洛克陽反應過來,洛赤便兀自一人拂袖而去。
堂中唯一還剩下坐上觀的洛橙,看了一會子的母子情深,覺着洛克陽的氣也快消了,估摸着架也已打不起了的她頓覺有些無聊,朱唇輕啟,微微打了個哈欠,“爹爹,你别生氣了”
又像擋在洛夫人面前一臉倔強的洛黃揮手道,“三弟,你在這好好勸勸你娘,我先走了”
說罷,念着與安一緩結的一段良緣,志得意滿,腳步歡快地甩着自己的貴妃袖帶着丫鬟莺兒揚長而去。
随後不久,洛克陽神色陰沉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