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怎麼能來?”
安一緩雖問得有些奇怪,可安重隻當他許久不見自己,驟然相聚,高興得有些糊塗了,也未想許多,将聖旨在他面前一晃,都未展開,“一緩,父親知道你委屈,皇上明察秋毫,現下了聖旨還你清白……事情緊急,若無要緊的,索性連東西也不用拿了,快快随我出去吧……”
說罷拉着安一緩的手就要向外走……
“你不該來這的……”
“你在這裡父親怎能不來?”安重想着他許是責怪自己在他被關押的這段時間裡對他不聞不問,因而放柔了聲音解釋道,
而此時,周康已問訊而來,瞧着光明正大往外走的安一緩父子,安重并未出聲攔阻,反而示意身後衆多弓箭手隐藏至外院的假山樹木後面,随着安重一行走出,他揮手示意,數百支弓箭齊齊向安重幾人射去……
安重那些人反應不及,位于最前面的護衛一個個中箭倒地,一時間偌大的庭院之中,哀嚎聲,驚呼聲此起彼伏……
安重神色焦急,原本拉着安一緩的手走在最前,幸而安一緩久經沙場,提前察覺到危險,一把将面前的安重撲倒在地,箭鋒擦着耳邊呼嘯而過,再有一旁的車夫揮劍将飛來的利箭擋去大半,雖有一兩隻擦着安一緩的手腳插進地面,劃出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可幸好都避開了要害之處,并無大礙……
弓箭雖依舊源源不斷而來,而安重帶來的巡防營的人已有了防備,手持盾牌的人連忙上前将安重與安一緩嚴密護住……
那些來勢洶洶的弓箭射在宛若鐵牆的盾牌之上,瞬間失去了優勢……
周康見此方擡手制止,在衆多護衛的掩護之下從廊柱後走出,“安丞相這是當我這王府是大街上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近來,前朝後宮,以及城外的戰事都已令他焦頭爛額,在外四下奔走數日,人手也已不夠用,大部分都調去支援周覓嗪去了,如此,倒導緻府中守衛攜帶,幾次三番都被人肆意闖了空門……
但看守安一緩的北院就算人手再緊張,他都未曾動過調動那些看守人員的心思,怕的就是現在這種情形……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不遠處躲在院門之中,等弓箭都停了之後方才冒頭,疏于職守的魯鄱一眼……
果然是養不熟的狗!
死裡逃生的安重驚魂未定地打量着及時将自己撲倒的安一緩,見他最嚴重的一處傷是在肩上,腥紅的血液瞬間将他身上的衣物染紅,看上去雖有些觸目驚心,卻未傷及要害,不禁穩下心來長籲一口氣……
他左右環顧一周,周康此番偷襲害得他數十人倒地不起,十幾人身受重傷躺在地上哀嚎不止,再無戰鬥力……
見此慘狀,安重再是喜怒不形于色色,望向周康的眼底也帶上一絲愠怒之色……
可他卻在盡力地緩和自己的神色,他環視外面已重重疊疊将自己包圍的周康的人……
他原本以為周康苦于外面步步緊逼的楚廣與洪青昀,即便支援能動用的人手也是有限,豈料,這周康老奸巨猾,這等布局,倒想是早有防備,引君入甕一般……
安重頓時有些懊悔自己的魯莽,不該愛子心切,接到聖旨之後不曾好好謀劃便率領人入了這個虎穴,自己若安全,即便安一緩行動受阻,周康顧及自己無論如何都會留安一緩一條性命,可如今倒好,連自己的性命都已捏在周康的手裡,他又哪裡還會管安一緩的死活,如此一來,安一緩反倒危險了……
面對如此敵強我弱的狀态,安重認清了形勢,他放緩了聲音,“康王爺實在是誤會老夫了,老夫絕無此意,實在是皇命難違,王爺又将看押安将軍的場所設置在了王府之中,萬般無奈之下,老夫這才不得已為之……”
周康接過安重手上的聖旨展開略掃一眼,“這好像不是皇上的筆迹……”
“王爺也知道,皇上都病成那個樣子了,哪還有力氣親筆寫得了聖旨,這是公主代筆的,但上面的印章可是皇上親手蓋的”
“皇上能動了?”
“在公主的精心照顧下,已能坐起”
周康笑得有些勉強,“那就好……那就好……”
“不過羅家的那件案子皇上是交由本王來處理的,安一緩也是他交由本王來看管的,既然皇上決定要放,那明日本王進宮去見了皇上之後親自向他請示過後自會将安公子放回去的,安大人不必憂心,也不用急在這一時……”
安重眼眸微眯,都是千年的狐狸,他哪能不明白周康唱的是哪個話本子的聊齋?
隻要自己此時妥協,帶人回去,周康立馬便會将安一緩轉移到一個大家都不知道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