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府接下來該如何應對各項事宜還得與安一緩商榷,可照現在這個形勢來看,安重護子心切怕是一時半會難放安一緩回将軍府,為今之計,也隻有他住在這裡。
“有什麼打擾的,老夫甚少與人說得上話,卻與你這後輩覺得投緣,你在這住幾天,正好陪老夫說說話!”
“承蒙丞相厚愛,在下喜不自勝!”
安重随既又是派人安排客房,又是安排宴席,一切皆妥之後,方才與奉還推杯換盞起來,看上去倒真是與他投緣得很。
再說安一禹在周覓歡的拉扯下不情不願地跟她回了房,一關門,安一禹便滿腹怨氣地道,“公主,你這是幹什麼呢?大哥好容易回來,我有好多話想跟他說呢,你着急忙慌地拉着我進來做什麼?”
周覓歡瞧着面前全無城府的安一禹,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伸出芊芊食指戳着他的額頭道,“相公,你如今都已成家立業了,不要成日想着那些風花雪月,手足情深了,也該為自己的将來打算打算……”
安一禹怕周覓歡遠勝過安重,見她動氣,忙軟下性子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下,又嘻嘻哈哈地給她倒了一杯茶,“公主肚子裡可懷着孩子,切莫動氣,你說什麼我聽着就是了”
“我實在也是久不見大哥,太過開心的緣故,你知道的,我自小與大哥感情就好,以前你夫君我年輕胡鬧的時候沒少讓他照顧,如今我也是聽公主的步入正途,日日夜夜苦讀,爹見此也知道是公主的功勞,這不已經都好久沒罵我了,再說了,大哥與我這前途有何關系?”
“你沒瞧見你爹一見着你大哥頓時将你抛之腦後了嗎?”
慣來是這待遇的安一禹倒沒覺有何不妥……
他撓着頭憨憨地道,“有嗎?大哥難得回來,又受了傷,爹關心他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隻覺得安重不罵他便已是對他的肯定了……
可周覓歡顯然不這麼覺得,她知道安一禹心實,對安一緩又是莫名崇拜,方才自己一時沖動也是心急了些,于是她緩和下神色,溫聲向安一禹道,“相公,自己有本事是一回事,機遇又是一回事,隻要得爹看重,得他提拔,你未來未必會比你哥要差……隻是你也瞧見了,你哥一回來,你爹的心思都在他身上,哪裡還能看見你的存在……”
“大哥本就比我強……”
眼見周覓歡一個眼神掃來,安一禹的後話戛然而止……
“相公,爹越是偏心,你在課業上越要努力,早登科舉,到時文官清流,比你大哥還要榮耀幾分!”
安一禹越聽越不對勁,“我幹嘛要跟我大哥比啊……大哥從小就比我聰明,能文能武,這輩子我都追不上了……”
眼瞧着安一禹如此爛泥扶不上牆,周覓歡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她倒也懶得再與他多費唇舌,隻是心底另有一番謀劃……
入夜後,周康明面上倒未敢遣人再來為難,隻是派人在暗中觀察丞相府内外的一舉一動。
隻見丞相府邸像是遇到什麼大喜事一般,府門口挂起兩個高高的大紅燈籠,遠遠向裡望去,燈火通明宛若白日。
如此景象,倒襯得汴京城内與之距離不遠的康王府黑漆漆得好似惶惶不可終日……
第二日一早,安重剛剛起床,便聽下人來報說,周覓歡已侯在門外前來請安。
對這麼一位孝心更勝自己親兒的兒媳,安重心内自然極其受用。
周覓歡進門後先投其所好地替安重奉上一碗她精心研制的香茶,見安重低頭喝了一口,神色舒展,心情極為愉悅,方笑道,“這點茶的手藝是兒媳師從宮内一位茶藝大師所學,父親覺得如何?”
“公主聰明伶俐,自然一學就會”
“父親喜歡就好”
“公主這幾日日日早起來我這請安,自是一片孝心,等下請完安後又馬不停蹄地進宮去侍奉皇上,如此來回折騰,我實在擔心公主的身體受不住,若是孩子出了什麼問題倒是我這祖父的罪過了!公主還是多多歇息,保重身體最是要緊!以後就不必早起給我請安了!”
一聽這話,周覓歡眼裡便是難掩的傷感,,“父親,正是這幾日我進宮為父皇侍疾,看着他纏綿病榻的虛弱模樣方才領會到前人說的,那句子欲養而親不待……您是一禹的父親,出嫁随夫,也是我的父親,我替他孝敬您是我為兒媳的本分!父親不必心中不安”
安重聞言眉頭一挑,“皇上的身體還不好?”
“比先前是好多了,隻是白容清那賤婦下的藥太猛,時間太久,父皇中毒太深,餘毒難祛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