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是無論是阿澈行至何處,都能回到的地方。
這個家,是阿澈的小俞知,也是小俞知的阿澈。
林鶴黛沒有阻攔他們,隻是靜靜勾起唇角,目送他們遠去。
林嫣朝着俞知走掉的方向,再次用手比劃手槍。
“咻~”她嘴裡發出一聲,随後窩在林鶴黛懷裡咯咯笑。
“是砰,小傻瓜!”林鶴黛糾正妹妹林嫣的錯誤,似乎很不把人的性命放在眼裡。
回去的路上,江澈一直在顫抖,眼淚把臉上的灰塵濕潤成了搓條。
“阿澈,不怕。”
“俞……啊啊。”江澈的聲帶壞了。
俞知終于忍不住,把頭埋進江澈的懷裡,“啊啊啊啊!”俞知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他真的,該死。
江澈,以前的江澈是什麼樣子的?
他是李青青的“炊事班女婿”,愛偷偷帶着青青開小竈。
他是俞知的“狗腿”,卻隻有他愛叫他“小俞知”。
他是宋初揺“呆花”的朋友,時常也呆愣得不像話。
他是那個愛哭愛鬧,意氣風發的……江澈啊!
“江澈!”是一個女生的尖叫,帶着顫栗和極緻的絕望。
俞知才發現,宋初揺站在他面前。
她蹲下來,跪下來,低下頭來。
她開始瘋狂抓着自己的臉皮,像是每一層臉皮都是肮髒惡毒的。
她的頭發散亂,赤着腳,臉上和腳上都破皮流着血。
她又慢慢站起身,踉跄地往後走了幾步,突然笑起來。
“以前我以為是這個世界對我太壞,可是現在看來,還是不夠,呵呵,哈哈哈哈!”宋初揺的淚混着血,滴在白色幹淨的衣服上,刺眼得很。
“宋初揺,你怎麼……出來了?”俞知拉住宋初揺的手,免得她再抓傷自己。
“唔唔唔…”江澈突然冒出些話,躁動不安的樣子。
“火,失火了!”俞知順着江澈的手指,發現周圍都被點了火。
林鶴黛慢悠悠站在火圈外面,漫不經心點了根煙。
“蘇煙,女生愛抽,初揺,要不要試試?”林鶴黛的眼睛很漂亮,此時卻投射出恨意。
“林……鶴黛?”宋初揺突然有些回神,震驚地看着眼前“縱火”的兇徒。
“是啊,初揺,你該叫我林總。”林鶴黛拆了幾根樹枝,繼續添着火。
“林亦然,還記得嗎?”林鶴黛的眼皮跳了跳,青筋突然暴起。
“林亦然?”宋初揺喃喃出聲。
“不要說,你不配提他的名字!宋初揺,我弟弟林亦然,那麼乖,那麼聽話,聽話得像條狗一樣,你憑什麼把他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林鶴黛頭昂得高,火光照得他陰森可怖。
“是誰給你們的權利,教會他所謂的,愛?”
“他死了!林亦然那條狗,死了!”他突然吼起來,狠狠扔了一個石頭,正好砸中宋初揺的額頭。
“帶着他所謂的理想,開槍自殺了。”林鶴黛突然有些洩氣,臉皮抖動抽搐,眼睛瞪出來,像是高中“鬼屋”裡的屍體。
“俞知,是他的光啊,可是為什麼,光也會殺人?”林鶴黛拿出手槍,玩起來。
身邊的小弟,不要命,跑進了火場。
俞知護住了江澈,想要拉起宋初揺的手,卻被小弟圍起來。
宋初揺被鉗制着,帶到了林鶴黛旁邊。
“我想嘗嘗,林亦然恨的人,好吃嗎?”林鶴黛用手擡起宋初揺的下巴。
慢慢湊近,在宋初揺微微發聲,林鶴黛湊近聽的一瞬間,她咬住了林鶴黛的耳朵。
“啊!”林鶴黛耳朵根微微撕裂,血流如注。
小弟們驚慌失措,宋初揺趁機拿起林鶴黛的手槍,一槍打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一切都變得如此安靜。
我要的,不是打着燈籠難找的好郎君,而是見我墜落,撐起一片天的鷹隼。如果沒有,那我可以同藍天共眠嗎?
宋初揺想起高中的自己寫在日志裡的話,突然伸出手,想要去抓什麼。
青青,阿俞,亦然,江澈……回不去了。
“啊—不要!”俞知拼命咆哮掙紮,卻被按在地上,眼睜睜看着宋初揺開槍自殺。
這麼多年,自己怨恨她,其實明明知道,錯的根本不是她,可是還是一意孤行,恨着她。
是因為,她不愛自己嗎?
俞知突然覺得自己很卑鄙無恥。
“放開他。”林鶴黛揉揉眼睛,扔給他一把刀。
林鶴黛慢慢走近俞知,把槍抵在他心口。
俞知一刀捅進林鶴黛的腹部,他的眼睛紅腫不堪,“我知道你要做什麼,可是我不怕。”
“你該死,我也該死。”俞知一個轉身,卸掉了他的槍,迅速射擊,命中。
這樣的一氣呵成,是旁人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