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在廠裡的時候,還曾就經營和管理存在的問題向管理層提出過建議,可惜在這個排資輪輩的地方,他那些建議領導看也不看。
“紡織廠就跟糖果廠一樣,注定被時代洪流所抛棄。”
蘇曉筠點點頭,心裡并不怎麼好受。
下崗潮來得那麼快嗎?不是九十年代才開始嗎?
“開年之後我去看看。”傅程又說着,“要是條件合适,價格合适的話,我就把廠子給盤下來,接單做服裝。”
“又或者直接生産布料做出口也成。”
紡織廠之前就是生産布料的,随着現在人民的生活水平提升,大家都傾向直接購買成衣,而不是購買布匹回家做衣服。
而紡織廠幾十年如一日,布料還是那些布料,花式也是那種花式,沒有創新,沒有競争力。
“你夠錢嗎?”蘇曉筠輕皺眉頭,問着,“你要是盤下紡織廠的話,地皮,機器還有員工的安置費,要好大一筆。”
“你的服裝店開業才半年多,就賺了幾十萬?”
并不是她小看傅程,而是梧城紡織廠的體量太大,她怕傅程吃不下去。
“我先看看。”傅程應着,“要價太高的話,當然是盤不下。十來萬的話,我就盤下來。”
十來萬的話,咬咬牙的就能盤下。幾十萬的話,他得等等才成。
“先看看再說吧。”蘇曉筠說着,“這種國有資産,沒有那麼容易盤下的。”
“而且,說實話的,我們這邊的地理位置不好。我建議,你實在是想盤廠的話,我們可以去羊城或者去鵬城。那邊發展快一些。”
“那邊又靠近港口,運費低。”
傅程應了。他當然知道這一點,他也想出去闖一闖,但是老婆和孩子都在梧城,他舍不得。
吃過飯年夜飯之後,傅程去洗碗,蘇曉筠則是給傅一銘洗澡。
隻是,她才将衣服給找好,傅一銘卻不讓她幫着洗澡,說要自己洗。
蘇曉筠無奈,隻得将衣服拿進去,将小太陽開了,把熱水器的溫度調好,讓他自己洗。
傅程這會兒也洗完碗過來了,看到此情況,說:“孩子長大了,讓他自己洗吧。”
等傅一銘洗完澡出來,蘇曉筠進去洗澡,結果她才洗完出來,就聽到一個讓人爆炸的消息。
“媽媽,我長大了,我會自己洗澡了。我晚上也要自己一個人睡。”傅一銘跑到蘇曉筠面前,鄭重地對她說着。
蘇曉筠:!!!
怎麼她隻是洗個澡出來,就感覺發生了了不得的事情?
“我決定了,我就睡爸爸那一間房間。”傅一銘自顧自地說着。
“那你爸爸呢?”蘇曉筠眉頭輕皺,問着。
家裡一共就兩間能住的房間,傅一銘自己睡傅一銘那一間房間,那是不是意味着傅程要跟她一起睡?
跟大佬同睡一張床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過,但是她内心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再加上還有傅一銘睡在他們中間,所以她倒覺得沒有什麼。可是,傅一銘自己睡的話,那就不同了。
那就意味着她和大佬真正同床共枕了。
這麼一想,頭皮都有些發麻。
“他跟你睡。”傅一銘快速地回着,“你們兩個睡一間房。我自己睡一間房。我長大了,不能再跟你們一起睡了。”
傅一銘鄭重地強調着。
“再跟爸爸媽媽一起睡的話,等開學了,小朋友們會嘲笑我的。”
蘇曉筠:……
“你敢自己一個人睡?”她問着。
并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孩子,隻是傅一銘一直以為膽子都不大,讓他自己一個人睡覺,太為難他了。
傅一銘點點頭,拍了拍胸膛,說:“我敢。我長大了,是男子漢,我敢自己一個人睡。”
蘇曉筠看着仍是一枚小豆丁的傅一銘,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可是在看到傅一銘那認真的臉時,實在是不忍打擊他。
“那好吧。”蘇曉筠隻是說着,“那你自己睡吧。”
傅一銘重重地應了。
晚上,他們在堂屋裡看了一會兒電視,大年三十也沒有什麼好看的節目,僅有的幾個電視台播放的都是春節聯歡晚會。
他們三個都不愛看,就回房間看了一會兒書,沒到九點,傅一銘就吵着要睡覺了。
蘇曉筠先帶他去廁所,然後送他到傅程的房間,關門前一刻,蘇曉筠再次問着:“兒子,你晚上不想一個人睡的話,再過來找我們。”
顧及到小豆丁的自尊心,她沒說敢不敢,而是說不想。
“好。”傅一銘應了下來。
等她回房,就看到傅程已經坐在床上等她了。
看到她回來的時候,傅程立刻擡眼向她看過來。幽黃的燈光下,傅程的眼神極具侵略性。
忽然,他從床上起身,死死地盯着她,緩步往她這一邊走來,一步一步地,往是走在她的心上一樣。
蘇曉筠莫名覺得自己就像那一隻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