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活在世上,都有各自的不容易。”景暄和歎了口氣,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
不多時,齊三陌來堂前彙報,“周府又出事了。”
“何事?”景暄和大驚,她已派人暗暗将周府監視起來,沒想到兇手居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動手。
“也不算什麼大事,”齊三陌清了清嗓子,說:“周府的管家昨夜發心絞痛,請了大夫,卻也無力回天,屍體停放在周府,三日後便要下葬。”
“去周府吧。”景暄和起身,拿起仵作的工具。
“可是,那管家并不是死于謀殺,而是自身的疾病啊。”
“難道他們說是心絞痛,我們便信了嗎?”景暄和凝眸道:“你記住,為了抓住狡猾的狐狸,我們絕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迹。”
“隻是那管家,似乎有些殘疾,也許周家人為了掩蓋家醜,并不會允許大人驗屍。”齊三陌有些踟躇。
景暄和來了興趣,“此話何解?”
“這周管家本是周指揮使的遠房親戚,五年前,在郊外騎馬踏青時,突然摔下了山崖,衆人找到他時,已奄奄一息,雖保了命,可是……命根子卻摔壞了。”
“還有這等事?”
“是啊,聽說周管家為此深受打擊,和夫人也不睦了,甚至分房而睡,幾個月前,他夫人在外面包養了一個小白臉,被周管家抓奸在床,可是他也沒說什麼,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過去了,也許是自己那方面滿足不了夫人,心裡有愧疚,所以不想将此事鬧大吧。”
“如此說來,我便更要登門拜訪了。”景暄和自信一笑,說:“我有預感,神鳥奪心案,馬上便要水落石出了。”
齊三陌一聽這話,頓時有些熱血沸騰,“那麼大人,需要小人同你一起去周府嗎?多個人也多份力嘛。”
“不必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
景暄和召他上前,朝他耳語了幾句,齊三陌心領神會的點頭,道:“屬下遵命,一定不負大人所托。”
***
周府之中,一片肅殺。
景暄和與管家夫人已經僵持了許久,連老太君都驚動了。
“這位大人,周管家是府裡的老人了,為這個家鞠躬盡瘁,所以他的夫人想讓他死後留個全屍,也是情有可原吧。”邢老太君雖然眼瞎,卻面容和藹,她杵着拐杖,緩緩說道。
“太君言重了,我自然知道其中的厲害,可是如今查案要緊,許多線索都指向周家,我自然要萬分注意。”
“你這毛頭小子,少在這裡信口胡謅,難道你的意思是,奪心案的兇手在周家?”管家夫人翻了個白眼,拍了拍胸脯,說:“我周家是功勳世家,出了多少朝廷要員,你卻要空口白牙地誣賴我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這婦人,好生奇怪,我老大不過是想驗屍,卻被你說成千古罪人似的,也不知道某人是不是在刻意隐瞞。”阿呆有些看不慣這婦人刻薄的嘴臉,仗義執言道。
“好你個小毛頭,看我不撕爛你的嘴!”管家夫人愈發氣極,甚至張牙舞爪起來。
“若芸,不得無禮。”邢老太君敲了一下拐杖。
“太君……”
“難道老身如今說話,都不管用了?”
邢老太君雖然瞎了眼,可是威儀仍在,管家夫人隻好閉嘴,眼裡寫滿了不服。
“我身為錦衣衛總旗,自當秉公辦理,才對得起朝廷俸祿,陛下恩澤,”景暄和抱拳,遙遙地向天邊施了一禮,“可是管家夫人卻為了一己的面子,而百般阻攔,也不知陛下怪罪下來,誰來承擔?”
“你……”管家夫人叉着腰,就要罵人。
“讓他查!”門外響起了周承恩威嚴洪亮的聲音。
他快步走了進來,身邊是萬靈安。萬靈安穿着朝服,似是剛下朝,面容俊美,仍是高貴優雅的氣派。
“邢老太君,萬某今日到訪,還請您不要見怪。”萬靈安聲音清冽,像甘醇的美酒。
“萬大人,哪裡的話,您能來,敝府才是蓬荜生輝呢。”邢老太君點頭道。
“老祖宗萬安。”周承恩向邢老太君施了一禮,道:“承恩知道,管家為周府付出了許多,可是若他之死真的另有隐情,那麼管家豈不是白白冤死?所以,孩兒懇請老祖宗開恩,讓我這屬下開棺驗屍,也算讓管家能死而瞑目,不至于含恨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