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暄和安慰道:“柳莊主,還請節哀,人死不能複生,想必尊夫人泉下有知,也不忍你為她如此傷心吧。”
柳幕鶴有些遲疑,還是開口了:“多謝景大人的寬慰,總是聽人說,我這宅子不幹淨,難道小蝶真的是撞到了什麼靈異鬼怪,才被索命的嗎?”
“鬼怪之說太過玄幻了,最怕的是有人裝神弄鬼,莊主放心,既然案子交到了我手上,我一定會仔細探查,還尊夫人一個公道!”
“那就多謝景大人了!”柳慕鶴向她施了一禮,景暄和也還了一禮。
“大人們一路風塵仆仆,定是辛苦了,”他吩咐何管家:“老何,快讓丫鬟們帶客人們去廂房,歇息一下,晚上我再設宴款待大家。”
何管家恭敬地說了聲“是”。
景暄和不忘進入了正題,問:“尊夫人的屍首如今在何方?如果方便的話,我下午便去驗屍。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對待,不會驚擾她的亡魂。”
“景大人客氣了,小蝶泉下有知,定是希望能夠找到真兇的。我過會兒就讓丫鬟帶你去,景大人先去廂房放一下行李吧。”柳慕鶴彬彬有禮地說。
……
衆人被丫鬟們分别帶到自己的客房,引領景暄和的是一個圓臉丫鬟,看起來憨厚本分的樣子,景暄和看她年紀比自己稍長一些,便說:“姐姐,勞煩你帶路了,這山莊實在是風景如畫,讓人流連忘返啊。”
丫鬟微微一笑,心裡對景暄和也升起幾分好感:“景大人,切勿叫我‘姐姐’,奴婢怎麼配?簡直折煞奴婢了。”
“好,那我叫你什麼?”
“你可以叫我芬兒,不用見外。”
景暄和又從包袱裡拿出一盒點心,遞給了丫鬟:“這是我從城裡買的蝴蝶酥,最近很火熱的,拿給你的姐妹們嘗嘗,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這怎麼好意思?多謝大人了!”芬兒有些受寵若驚,接過了蝴蝶酥。
她向景暄和介紹了山莊的布局,在介紹的時候也更用心了。路過一間雕梁畫棟的房子時,說:“景大人,這是我們二爺柳幕風的房子,他平時喜歡喝酒,也不太在莊子裡,喝酒後行為可能有些瘋癫,如果冒犯了大人,還請見諒!”
景暄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是一直都這樣嗎?”
丫鬟思索了一下,“倒也不是,二爺以前雖然不喜歡讀書,整天在莊子裡閑逛,逗貓弄鳥,可是也不太出格,就是這幾年,夫人嫁到莊子後,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般,整天喝酒狎妓,流連于秦樓楚館之間,大爺和老太爺怎麼勸他都不聽呢!”丫鬟環顧了一下四周,放低了聲音:“大人,您可千萬别說是我說的,不然何管家又會說我多嘴了!”
“怎麼會,我保證不跟别人說。”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對了,你剛才說是夫人嫁過來後才發生的這種事,那麼,這和夫人有關嗎?”
“不知道,可是每次伺候的時候,我們下人都覺得,他看夫人的眼神不清白,好像愛而不得似的。”芬兒悄悄說。
難道傳言是真的?柳幕風真的喜歡自己的大嫂?
“那夫人呢?夫人對他如何?”
芬兒搖搖頭,“夫人對他比較冷淡,所以我們都覺得,他隻是單相思罷了。夫人和大爺是神仙眷侶,為了照顧大爺,她總是親力親為,我們做下人的都看在眼裡,所以三日前夫人一死,大爺整個人都垮了,又病了一場,哎,真是可憐。”
“想必大爺待夫人也是極好的吧?”景暄和問。
“那是自然,大爺對夫人可謂是一見鐘情,夫人性情賢淑,詩詞歌賦樣樣精通,長得也秀美可人,成婚後,夫人簡直是大爺心尖尖上的人物了,讓我們做下人的都羨慕不已,如果我這一生能嫁給大爺這般溫潤如玉的夫君,也算不枉此生了。”
看來夫婦二人關系很好,起碼在外人眼中是這樣,景暄和心想。
又路過一古樸典雅的屋子,這屋子臨水而建,旁邊有竹林掩映,都說"甯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1),想必屋子的主人是一位謙謙君子。庭院裡有一株合歡花樹,郁郁蔥蔥,如今還未到開花的時節,這樹卻枝繁葉茂,可見得到了主人的細心呵護。
芬兒說:“這是我們老太爺柳兆元的屋子,他可是當世大儒,聖上都要尊稱一聲‘柳大儒’,如今緻仕在家,頤養天年,也是我們全莊子的驕傲。”
“我當然聽過柳大儒的名号,他年輕時才華橫溢,寫的一手好字,是城裡有名的文人墨客,曾任正二品禮部尚書,實在是令人敬仰啊!”
“是啊,老太爺不光學識好,還很癡情呢。他中年喪妻,一人拉扯着兩個兒子長大,再沒有續弦了。他總是懷念亡妻,屋子裡挂着亡妻許氏的畫像,還題了陸遊的一首悼亡詩——‘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也算是癡情人了。”
景暄和指着那株合歡花樹,驚異道:“這樹長得好高,真是想象不到,開花時是何種場景,若能一睹也算是平生之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