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還沒幹，徐芃敏将頭發絞了一下，隻見水珠滴滴答答地落下。

閑來無事，她對汪常青說：“喂，你剛才是怎麼掉下去的？這麼不小心，要不是我在，你恐怕都變成河裡的水鬼了吧。”

“難道不是姑娘要自殺，汪某過來勸姑娘嗎？怎麼就是不小心掉下去了……”

徐芃敏似是很吃驚，玉指一挑，指着自己，“你說我……要自殺？”

汪常青呆呆地點頭。

徐芃敏突然嗤笑了一聲，“這怎麼可能？活着多好，我可不是受了一點挫折就尋死的女子，再說了，不過是一個男人，還不值得我尋死覓活的。”

徐芃敏心想，她曾經在話本裡看了許多小姐公子的故事，很多時候，都是風流公子将名門小姐抛棄，小姐想不開，随便就另嫁他人了，她們心中的潛台詞是：反正嫁不到自己最喜歡的，那嫁誰不是嫁呢？

可徐芃敏偏偏不認同這一點，怎麼能因為感情上受到一點挫折就草草嫁人呢？是他沒有眼光，好吧？

她需得仔細地挑，慢慢地挑，直到選中一個兩情相悅的如意郎君不可。

既然已經知道萬靈安的态度，一切也算塵埃落定了，人啊，還是得向前看才行，否則一雙眼睛為什麼要長到前面？

汪常青心下難堪，連連向徐芃敏道歉。

她的肚子突然叫了兩聲，出來逛了一下午，實在是好餓。

汪常青看出了她的窘态，知道她餓了，便拿了一根長樹枝，脫下鞋襪，去湖裡插了一條魚上來。

他從随身布袋裡拿出一點鹽撒上去，又找徐芃敏拿了一把小刀，很熟練地剖魚，去魚鱗，然後放在火上烤。

“沒想到你還會下廚？不都說君子遠庖廚嗎，我還以為像你這種讀書人，肯定是等着母親或者妻子做飯呢。”

汪常青搖搖頭，“我一向醉心于聖賢之書，還未娶妻，我的父親也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不忍母親那麼辛苦，所以早就顧不得什麼‘君子遠庖廚’了，當然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徐芃敏不知他還有這樣一段過往，不知怎麼安慰，可聞着烤魚的陣陣香味，又不禁有些期待，沒時間去想那些難過的事情了。

柴火噼啪作響，魚已經烤好了。

汪常青将魚遞給徐芃敏，說：“你吃吧。”

徐芃敏聽到他的肚子也叫了兩聲，問：“你不吃嗎？”

“你是姑娘家，當然是你先吃。”

“這可是你做的，我可不好全吃掉，不然外人聽了，不是說我欺負你？”

“也可以吧，”汪常青頓了頓，“那我就吃魚尾巴就可以。”

徐芃敏心想，這書生倒是老實，也不好隻給他尾巴，便分了一半魚給他。

吃完後，二人的衣服也快幹了，汪常青問她：“姑娘，你家在哪裡？這麼晚了，我送你吧。”

徐芃敏搖搖頭，說：“我有這個信号彈，往天空中一放，我家裡人就會來接我。”

說着便拉開了引繩。

誰知道，信号彈因為在水裡泡過，失靈了。

徐芃敏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聲，“你還是送我回去吧，如果你沒事的話。”

汪常青問她家住哪裡，徐芃敏下意識地說：“學士府……”

突然又覺得不妥，便解釋道：“我是文淵閣學士府的小丫頭，叫……叫如意，今日因為做錯了事情，被小姐責罰了，所以才不開心來湖邊走走，怎知就遇到了你？所以你隻需将我送到學士府，自然有别的丫鬟過來接我。”

“原來如此。”汪常青點點頭。

二人沿着小道走到了城裡，一路上見到許多小販在賣蓮花燈，徐芃敏很少看到這麼多民間的玩意兒，不由得有些流連忘返，停在小販面前，隻覺得這個也好看，那個也好看。

她掏掏兜裡，可惜今天出來的匆忙，居然忘帶了錢。

汪常青見她最喜歡的是一盞小兔子花燈，便從兜裡掏出兩個銅闆，遞給了小販。

徐芃敏說：“書生，我等下就叫好朋友連本帶利地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