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暄和剛泡完溫泉,臉上紅暈未退,長發随意披散在身後,發尾還在滴水,她的白衣雖寬大,卻很輕薄,并未像尋常一樣穿着束胸,此時落在萬靈安眼中,仿佛隔着一團雲霧。
他很讨厭這種感覺,好像怎麼都抓不到、碰不着。
沒有安全感。
“萬淵,你醉了?”
景暄和走近了幾步,摸了摸他的額頭,他卻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帶坐到自己身上。
他将頭埋入她的頸窩,雙臂緊緊地環繞着她,深深嗅了一口她發間的香氣。
她感到他很不尋常,好像有什麼心事。
二人的距離很近,仿佛能夠聽到彼此的心跳。
他突然吻上了她的唇,她一怔,腦子裡像一團漿糊似的。他的吻起初蜻蜓點水似的,後來越來越深入,她想阻止他的侵略,便下意識地咬緊牙關,可還是被他攻破了。
她被吻得有些缺氧,幾乎忘記了動彈。
“萬淵,你……”
她摟住他的脖頸,聲音細碎,像露水打濕在花瓣上,蕩漾開來。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炙熱,她的臉愈發紅了。
她微微吹下睫毛,他好像醉眼看着一朵花兒在盛放。
二人衣衫都有些淩亂。
“你是不是有心事?”她強迫他與自己分開,隻是對上了他的眼眸,說道。
萬靈安停下動作,一雙眼眸像被露水打濕一般,說:“我今天見到他了,遠遠的,隻見了一眼。”
景暄和心中似乎預感到了萬靈安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萬靈安繼續說:“他一身靛青的衣袍,緩緩步入了一座宅子,他是我幼時最好的朋友,我們已經十幾年沒見了,可是今天我見到他,隻覺得陌生,就像陌路人一般。”
她抓住他的手,默默地捏了一下,表示安慰,他隻是諷刺地一笑。
聲音清冷:“以前,我一直以為和他是同路人,是知心好友,可是今天卻讓我感到害怕,原來以前那麼親密的友情,也有一天會變成這樣。大抵這世間的感情都是如此,友情也好,愛情也好,親情也好,都是不牢靠的,明明看起來很堅固,不知哪一天就碎了,到最後什麼也抓不住。”
根據他以前的經驗來看,他永遠都是被放棄的那一個,他的母親縱情聲色,沉迷享受,總不在意他的存在,他的父親汲汲營營,一輩子隻求安穩,更不顧惜他的感受,而他最好的朋友也與他如同陌路,隔着一條街,就像隔着千山萬水。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好像陷入了一場執念。
所以,他實在不敢想象,如果她和他們一樣,他會怎樣?
恐怕要瘋掉。
景暄和柔聲道:“所以你害怕,以後和我也會如此——此時柔情蜜意,往後淪為陌路?”
萬靈安瞳孔一震,好像被人發現了内心所想。
“會嗎?”他默默地擡頭,問道。
景暄和笑了笑,“也許。”
“你……”萬靈安呼吸一滞。
“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呢?可是我能保證,此刻,我們是很好的。”
“不止很好,是很好很好的。”
“對,很好很好的。”她握住他的手,将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感受到了嗎?此時此刻,我就在這裡,哪裡也不會去。”
他的心像被糖衣包裹住,浸潤成了一片柔軟。
她呼吸很輕,捧起他的臉,在他額頭上落下了一個吻。
這吻讓他感到了被珍視的感覺,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這世上的其他人,或怕他,或敬他,或利用他,可唯獨她,珍視他,從沒有放棄過他。
欲望像一片沼澤,将他拉入其中,他從未對其他女子這樣,可是眼前的人,卻讓他不由自覺地沉淪。他的信條一直都是,隻有抓到手上的才是自己的,所以他必須用力地抓住,拼盡全力地抓住,因為他不想體會失去的滋味。
他突然抱起她,推開房門,快步走到了裡間,那是一處卧房,她叫了一聲,被他扔到了床上。
“喂!萬靈安!你幹什麼?!”景暄和驚呼道。
“叫我萬淵。”他眼神迷離,這雙眸子在平日裡恍若寒星,讓人覺得冷漠飄逸,不易親近,可此刻卻化作了一團春水,讓她不忍推開,也不想推開。
“剛才你已經讓我感受過你的存在了,現在……我想讓你感受一下我的存在……”
他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臉上,指尖勾勒出他的輪廓,然後,放在他的唇上,再然後,逐漸向下……
她一臉難以置信地望着他,好像看着一個勾人的妖冶。
“等等。”景暄和的手停在他的胸膛上。
“嗯?”
“我……我害怕。”她難得的認慫了。
“怕?”
萬靈安突然淺笑了一聲,他笑的樣子很迷人,就像一個妖孽要吸人精血的前奏,不知怎的,景暄和就想到了《聊齋》裡面那些勾魂的鬼魅。
她讪讪笑了一下,“對,我膽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