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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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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桃園裡飄着一股又苦又澀的濃重藥味。

程緣緣這幾日幾乎是不眠不休地照料着衆人的病情,今天終于得空躺一躺,從中午一直睡到現在還未醒來。

甯蘇在院子廊下支了四個小土竈,又搬來小凳子坐着,靠着一根柱子靜靜地熬藥。她一手執着蒲扇輕輕扇着,一手摩挲着攤在膝上的畫卷。是柳玉清送的那幅。指尖在卷面上長久地摩挲,眼裡裡是落寞和悲傷。

仔細想一想,她從京都救下楊浩然到中滄城這一路也沒過多久,可是她卻覺得時間過得又快又漫長。過去二十年裡,她生活的圈子很小,隻有撫風鎮和神醫谷,過得很純粹,沒有那麼多複雜的事情。大抵不過是吃飯,睡覺,謀生和挂念家人好友。最大的念頭就是好好活着。可這段時間她遇到了太多的人,太多事。中滄城讓她體會到如何才算肆意灑脫,也讓她看到了太多痛苦和離别。

在之前她也才經曆過兩次生離死别。一次是祖父走了,另外一次是林夫子走了。

七歲那年發生了好多事情,也是那年她知道了什麼叫做死亡。

祖父病重後一直躺在床上。彌留之際老人喃喃說着什麼,聲音太小太模糊,大人們圍着湊近去聽也沒聽清。她握着祖父瘦骨嶙峋的手,看着那雙渾濁不清的眼睛,一遍一遍叫着祖父,直到祖父再無回應。

祖父的葬禮很簡單。整個流程,她跟在爹娘身邊,但卻遊離在雙親的悲傷之外。那時的她不知道死亡的含義,她記得祖父的好。比如祖父每天放牛回來都會在口袋裡摸出野果子給她。比如夏日午後祖父攔住貨郎用身上僅有的銀錢給她買一碗冰糖水,急急忙忙跑着端給她,一口也舍不得吃。

直到棺椁下葬後她隐隐明白往後再也見不到祖父才嚎啕大哭起來。但是那種悲傷逐漸在平淡的日子裡被撫平了。關于祖父的記憶也逐漸模糊了。

是在祖父走後一年多,有次她放學回家走在田間路上,碰見父親牽着老黃牛在前面走着。她本想叫住父親,卻看見父親突然縮成一團蹲下去,蹲了好久沒動。她心生疑惑跑過去看見父親老淚縱橫,頓時不知所措。她始終記得那日父親嚎啕大哭,一直重複對她說,“歲歲,阿爹再也沒有爹娘了。”

她才明白,當時送葬隊伍裡每個人的淚水重量都是不一樣的。她的悲傷遠遠抵不上爹娘的十分之一。

甯蘇的視線一直落在畫卷上。畫裡的人不會變,可畫外真實的人卻難再見。

甯蘇聽見腳步聲飛快地抹去眼淚,收起膝上的畫卷放在身後柱子旁邊,裝作若無其事地熬藥。看見來人是白寂,她驚訝道:“師兄,你怎麼來了?你傷還沒好,怎麼能出來吹風呢?”

白寂把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不來怎麼知道你一個人偷偷抹眼淚呢?”

甯蘇不說話了。她默默回廚房又拿了一張矮凳子,兩人坐在一起看火熬藥。

白寂說道:“要不要去燒些紙錢?我聽老管說城裡家家戶戶幾乎都在給逝者燒紙。燒點紙錢,死去的人在路上也會走得好一點。”

算下來今日是第七日,也算是亡者頭七。城外死了太多人,百姓為了安撫亡魂,讓亡魂不要在中滄城徘徊,于是不約而同燒起了紙錢。更有甚者在家中設立祭壇,或是廟中求神拜佛。

甯蘇搖搖頭回道:“我不信那些虛無缥缈的東西,什麼神佛,都是活人想出來安慰自己的。人死了,軀殼就爛了,埋進土裡過幾年什麼都沒剩下。什麼靈魂啊,活着的人又看不見。日子久了,活着的人也就漸漸忘了死去的人的樣子。”

白寂仰着頭看着蒼穹,緩緩道:“我覺得世間是有神明的。神明一直在天上看着人間。人世間的所有悲歡離合,愛恨情仇,神明都是看得見的。所以世人的祈求,神明也是聽得見的。”

甯蘇将土竈裡的火扇得更旺了,随後一同仰着頭看天,悶悶道:“就算有神明,也不一定是願意拯救世人的神明吧。就算神明願意幫世人脫離疾苦,可天下有那麼多人,神明也救不來吧。爹娘帶我拜了那麼多廟宇,敬了那麼多神,不也是一點用處也沒有。”

“大部分人求神拜神也就求個心安理得。想着我已經做到求神的地步了,我真的已經是盡力了。然後懷揣着一絲僥幸和希望等待着神明的臨幸。或許,萬一,有那麼一天,神明就顯靈了呢。”

她的話讓白寂心裡一沉。是啊,不願拯救世人的神明,又有什麼資格被稱作“神明”呢?

他側過頭看她,柔聲說道:“也許庇護我的神明比較心軟,我多求幾次,說不定它就顯靈了。而且或許神明看在你今日生辰的份上,會優先實現你的心願。”

生辰?甯蘇在心裡算了算日子,莞爾一笑,“還真是今天過生辰。忙着忙着,都忘了。那既然今天我過生辰,師兄送我什麼?”

白寂看她直接攤手,一邊笑着說“哪有人直接這樣要禮物的”,一邊把備好的面脂放她手裡。“這面脂滋潤養顔,正好可以用來治治你愛劈指甲的毛病。味道很淡而且不油膩,塗在手上也不覺得難受。”

甯蘇笑吟吟接過去,挖了一小塊塗在手指上,味道确實很淡,膏體推開後跟水一樣。“多謝師兄,還是師兄心細,連這個都想得到。不過,今年沒有長壽面嗎?比起禮物,我還是更想吃師兄做的長壽面。畢竟,我可是連着三年都沒有吃到師兄你做的面了。”

她特意強調了“三年”,語氣間頗有些撒嬌的意味。

白寂嘴角浮起笑意又故意壓下去,“别得寸進尺啊。你師兄我都傷成這樣了,你還讓我給你做長壽面啊?沒良心。”

甯蘇驚道:“師兄你傷口又裂開了?我看看。”

說着她真的去扯白寂的衣帶,白寂抱着胳膊慌得連帶着腳下的凳子一塊外旁邊挪。“歲歲,男女授受不親啊。你,你,你這樣被人看見不好。别扯别扯。”

甯蘇一手扯着白寂的衣帶,一手扶着凳子也跟着往外挪。“師兄你别動,别動,讓我看看。我們小時候同吃同睡,師兄你什麼樣子我沒見過,怕什麼?而且我這幾天也在給你上藥,看看傷口有什麼不妥嗎?”

聽甯蘇這麼一說,白寂無法反駁,隻能任由甯蘇解開他的衣帶查看傷口。可他臉紅到耳根子,兩手無助地垂在兩邊,雙手握緊又松開,活脫脫一副被人調戲的模樣。他隻能看到流星的頭頂,可甯蘇軟軟的指腹碰到他的皮膚都讓他顫一顫。

“很疼嗎?”

白寂迅速搖搖頭,反應過來她看不見,出聲道:“不疼不疼,一點都不疼。”

他稍稍低頭才發覺傷口的位置太過暧昧。前幾日甯蘇給他上藥時老管和程緣緣也在場,當時并不覺得有什麼。可是現下他的心髒砰砰直跳,像是有一面鼓在敲。他怕甯蘇聽見他的心跳聲,僵硬地把身子往後仰去。

甯蘇隻是在認真地看他的傷口,“比起昨日,傷口好像愈合了一些。正好緣緣姐房裡還有傷藥,給你熬的藥也快好了,不如就先上藥吧。這樣不用跑來跑去的。”

她檢查完傷口,起身就去程緣緣房中拿藥了。白寂如釋重負,急忙拉攏上衣,卻擡眼就看見了站在院門口的老管。白寂的臉登時就白了。老管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什麼時候來的?他看見了什麼?他在想什麼?

白寂慌亂起身,一邊着急向老管走去,一邊磕磕絆絆地解釋:“老管,不是你看見的那樣,不是,也不是你想的那樣。歲歲隻是在看,不對,師妹她隻是在看我的傷口。她進去給我找藥去了。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樣。”

白寂又着急解釋了兩遍。老管從剛剛震驚中緩過來,順着白寂的話,點頭道:“我知道了,公子不用解釋了。”

聽到這話白放心下來,又道:“你明白就好。清白對女子來說很重要。我不能讓她因為我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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