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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青州(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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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體在雪妖的助力下聚了三年才凝聚出實體,是一具與“甯蘇”一樣的軀體。若要說不同,那就是這副軀體上沒有一道疤痕,皮膚光滑如剝殼的雞蛋。凝魄燈裡的魂魄與這具軀體結合後被放置在冰棺裡用妖力滋養了兩個月,雪妖才感知到甯蘇有醒來的迹象。于是她把甯蘇移交給白寂照看。

甯蘇醒來時五感盡失,隻有清醒的意識在無盡的黑暗裡徘徊。看不見,聽不見,沒有嗅覺,發不出聲音,最為恐怖的是她感知不到身體的存在。她在一片寂靜無聲的黑暗世界裡忍受着未知的恐懼與寂寞。不知等了多久,她終于有了觸覺,終于能感知到身體的存在,能控制身體。她在寂靜的黑暗裡摸索,不知從哪裡跌下來,不知爬到了哪裡。

終于,她摸到了一隻手。她下意識地向後躲。那隻手追着她,她感知到有溫熱的氣息撲在她臉上,身體被人緊緊摟住。那人越用力,她越覺得安心,但她同時也害怕。就在她被兩種矛盾情緒糾纏時,那人拉着她手覆上那人的手。她在那人的手背上摸到了一個月牙形的傷疤。

是白寂!

認出來的刹那,她的淚水洶湧而出。她一手顫抖地摸向白寂的臉,一手緊緊揪着他的心口感受他的心跳。她仰着頭嚎啕大哭,把所有的悲傷和恐懼盡數宣洩出來。她用盡全身力氣喊着白寂的名字,訴說着自己的恐懼,可她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也聽不見白寂的回應。她隻感知到白寂一直抱着她,給她擦眼淚,盡可能讓她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回家!師兄,我們回家!”

甯蘇稍微适應現狀後,腦海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回家。白寂把她的手搭在自己頭上,一下一下點着頭。于是她邊哭邊笑,一直念着“回家”,語調愈來愈輕快高揚。

在被白雪吞沒的小屋裡,他們相擁而眠,不離左右。她聽不到,白寂就握着她的手在自己掌心寫字,在木闆上刻字再讓她一筆一劃地摸索出意思。慢慢地,她明白了目前等到狀況。

白寂告訴她,她之前的軀體已經死了,是這座雪山的神女救了她幫她重塑了一副軀體。白寂被廖思遠困在雪山,是雪山神女出手解救了他并傷了廖思遠。廖思遠一路南逃,雪山神女帶着他一路追趕,不想最終沒趕上竟然親眼看見甯蘇死在眼前。雪山神女趁廖思遠重傷,最終了解他,把他的屍體丢到雅丹城。又留住甯蘇的魂魄,用神力為她重新塑造了一副軀體,兩者合而為一,等了快三年才終于醒來。

雪山是神女的庇護場所,隻要留在雪山好好修養,甯蘇就會慢慢恢複五感,直至完全康複。到時便能回家了。

她在寒冷的冬天裡活了過來,熱切期盼着身體快點好起來。不知三年間家裡人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從别處知道她的死訊。勿念又過得如何,有沒有向她家裡人坦明?想到這些她心裡很是着急,想寫信寄給家裡人和勿念,又怕這一不明情況的舉動會弄巧成拙。勿念最是熟悉她的字迹,若是白寂代筆寫信,反而會讓勿念猜疑是有人故意拿她的死來戲弄。

再者雪山下的現實條件并不允許。冬天草原常常大雪封路,雪山又是在北邊偏僻之處。就算是換得來筆和紙張,信寫好後也得等到春天雪化之後才找得到南下的商隊。于是甯蘇隻好耐心地等着來年春天。

同年五月,草原上水草豐茂。

雪山腳下的木屋外為圍了一圈栅欄,栅欄上系着各色長繩牽向各處。去年冬天他們隻有一匹馬,開春後白寂用他獵到的獵物換了一隻小羊羔陪着她。他們一貧如洗,卻又富足。白寂的弓箭都是自己削的,口糧都是獵物換的。除了打獵,他還幫附近的牧民放牧,一點一點攢着回扶風的盤纏。

甯蘇除了看不見,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但這副身體沒了内力,她腦子裡雖然記得武功招式,但也得重新練。一開始白寂打獵、放牧都帶着她,白寂既要做事又要分心顧着她。等她恢複了聽力便主動要求不再同白寂一起去了,她努力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已經熟悉木屋中各處的擺設,即使看不見也能繞開各處障礙。她能在屋裡摸到木桶,再摸索栅欄上不同高低的繩索分辨方向,一路跟着繩索的指引去到溪邊取水。她也能跟着繩索走去更遠的林子裡拾柴火,一捆一捆拖回來,燒不完就堆在一起。等幹柴堆得多了就同白寂一起拖去附近村落集鎮上賣。

取完水、拾完柴火,她就會把吃草的小羊羔牽回來。她抱着小羊羔沿着家門口的小道往外走,兩邊的小道開了滿花,花的香氣會告訴她走到了哪裡。小道的盡頭是一個小斜坡,坡上有一棵樹,她把小羊羔系在樹下開始練劍。劍是白寂給她削的木劍。不知什麼緣故,同樣的心法和招式,以前幾個月她的劍法就會精進一大截。可現在練了幾個月,木劍還是得靠蠻力才砍得彎纖細的樹枝,且身體感覺不到絲毫劍氣。但她也不氣餒,能重活一次已是莫大的福氣,來日方長。

日薄西山,甯蘇揪了片葉子坐在樹下吹曲。她回想着文若吹的曲子,歡快悠揚,而自己吹出來斷斷續續的。吹着吹着,把自己逗笑了。白寂站在不遠處看她,腳下一動,甯蘇便聽到動靜轉身喊他。她頭上戴着鮮花編的花環,她很聰明,他教一次她就大緻學會了。白寂看着她,突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麼喜歡上甯蘇,也明白了為什麼廖思遠非要選甯蘇。

她五感盡失時,白寂是外界投射進寂靜黑暗世界裡的一個光斑。她看見了,并堅定地向光斑不餘遺力地跑去。因為她堅信抓住了光斑,就有希望抓住一個光明的世界。隻要給她一點光亮,她就能走出黑暗。她無比堅定,從靈魂裡迸發出無限生機。

白寂在她身旁坐下,與她牽着手,說着今日的所見所聞。甯蘇眼裡隻有他模糊的輪廓,像是背對着陽光投射下的剪影。南下的商隊已經出發,若不出意外,兩個月後勿念便會收到她的畫像。

等到七月,甯蘇恢複了視力。她與白寂一同進山求見雪山神女。但雪山的結界未開,神女不願露面,隻隔着山壁同他們講話。甯蘇向神女緻謝,神女隻說是舉手之勞,殺了廖思遠也是因他作惡多端,擾亂人間安甯。并言明甯蘇如今這軀體雖看着與常人無異,壽命也不過百年,但不利于練就内力。甯蘇就是練上十幾二十年也不一定能達到從前功力的三分之一。

甯蘇有些失落,但她很快想通了。唐流星已經死了,她也不想往後再跟中滄或是任何一個當權者、朝廷有聯系、有瓜葛。唐流星為助楊家身死已是過去,她隻會作為甯蘇活下去。武功可以練,就是差點也無妨,能夠防身、能夠護家人周全就夠了。

雪妖聽見二人離去才隐去結界,看着二人下山的身影若有所思。她轉頭看向紅花楹樹原本的位置,如今那兒已經空空如也。這幾年好歹還能在山下聽見人聲,他們一走,雪山又是寂寥無聲了。

她感歎道:“人還真是好騙啊。你做了惡事,人人怕你,在他們眼裡就是妖怪。做了好事,讓他們受益,在他們眼裡就是神仙。神仙既是妖怪,妖怪既是神仙。那我既害人又救人,算是妖怪還是神仙?”

******

已近白露時節。下過一場雨後,谷中籠罩着一層白霧。

今日輪到十八當值負責看大門,若是碰上夜裡有急病來求醫的也有人照應。不巧的是夜裡沒人來,一大清早就有人敲門,他不情願爬起來開門。門外站着兩個戴着黑色帏帽的,一男一女,一個背着木制弓箭,一個腰間别着把木劍。

十八還有些迷糊,問他們二人是不是來看病的。

甯蘇來神醫谷時,勿念已經收了幾個弟子。眼前這個少年她沒見過,想着應該是她離開後收的弟子。于是她說出自己的名字,并表明自己是勿念的好友,這次是來看看勿念。

十八沒見過她,但他記得清清楚楚桃花林裡的兩處衣冠冢其中之一的墓碑上刻的名字就是“甯蘇”。清晨霧氣籠罩之下,又有黑色帏帽蒙面,十八心裡陡生幾分陰森恐怖之感。他大叫着把門摔上,拔腿狂奔。

甯蘇和白寂站在門外看着他大叫着跑遠,二人面面相觑。等了一會兒,十八領着怒氣沖沖的勿念走了過來,人還未見到便聽見勿念的聲音。勿念把掃帚往身前一橫,還未開口就見門外的人快速扯下帏帽。

勿念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甯蘇已經快步沖上抱住她。

甯蘇抱着她說道:“勿念勿念,是我。我回來了。一直一直都好想你啊,你這幾年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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