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我下一個任務,可能要七天才能回來。”
他想了想,還是簡單說了一句,果不其然,原本溫順聆聽的女孩立刻蹙起眉,小獸一樣挨挨蹭蹭的擠過來,直接伸手開始檢查他的狀況。
七天,七天……好長的一段時間啊,好像短暫地轉瞬即逝,又好像漫長地能令人窒息的長度。
身上的氣味會被風吹散的,耳朵裡徘徊的聲音也會消失的,黑色寡言的大貓把自己的腦袋蹭入少女的掌心,默不作聲地想,好長的時間,真的好長,所以為什麼要和她拉開這麼遠的距離,為什麼不能把這個人無時無刻的放在身邊?
要是能叼起來就好了。
他突然想到。
要是能切開這身還算堅韌的皮肉,把她藏在骨頭後面就好了,最好是肋骨之下緊挨心髒的位置,那裡最安全,也最讓他放心……
在柔軟香氣的包圍之中,合成種短暫地放松了自己的理性,那些詭異甚至是瘋狂的想法在少女沉默地縱容中開始蔓延發散,屋内是一片靜谧安詳的沉默,男人的呼吸漸漸變得沉重,他幾乎是無意識地擡起手,想要握住少女的手腕……
——此時,一陣敲門聲響起,打碎了滿屋寂靜。
“……小姐?請問秦情小姐在嗎?”女人的聲音虛弱卻堅定,門後無人回應,屋外的瑪爾達持續敲着門,女人的力氣很小,卻有些屋内人不回應就會一直敲下去的,近乎神經質的锲而不舍。
“……”黑刀沉默着擡起頭,放開了懷裡始終溫順的少女。
“我去看看吧。”秦情沒怎麼遲疑,快步走了過去,她打開門迎上了瑪爾達一張泫然欲泣的臉,她看着依然憔悴又蒼白,卻因為少女親自開門,顴骨上染了一層病态的紅暈,“我很抱歉,在這個時候來打擾您……”
她雙手交握着,就這麼站在門口,嗚嗚咽咽地抽泣起來:“可我不看着您,聽您和我說話,我真的是……很害怕……”
“沒事的,沒事的。”剛剛還在安撫黑豹的少女立刻毫不猶豫地湊了上去,溫聲細語的安慰起來:“我就在這兒呢,瑪爾達,是有什麼話想要和我說嗎?”
……
站在她身後的黑刀倏然安靜下來。
男人的目光不帶溫度,靜靜掃過不住抽噎的女人,然後開口打斷了她們:“……我先走了,小姐。”
瑪爾達依然嗚咽着,哭聲因為合成種窺來的一眼,下意識放輕了許多。
秦情神色如常,和黑刀擺擺手道别。
很麻煩。
黑刀對着秦情的時候,他的表情從來沒有流露出半點不滿,他隻是在想,這些人,很麻煩。
會因為一點莫名其妙的問題就來騷擾小姐的家夥,随時随地都可能打擾小姐,肆無忌憚浪費小姐的溫柔和好心的家夥……
——很麻煩。
但是處理這方面的問題,明顯超過了他這個外來傭兵被默許的權限。
所以黑刀什麼也沒做,他隻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輕描淡寫地和自己随行的同伴,抱怨了幾句他現在的住處,環境實在是不算很好。
要是能換個更好更清淨的位置,說不定他也能節省出更多的精力,去處理一些原本心有餘而力不足的高難任務吧。
*
“……哈,那小子是這麼說的?”
基地的城防高樓,斯卡特聽着心腹的回報,卻是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是早就知道了有人盯着,拐着彎和我提前要好處呢。”
黑狼笑着,臉上并沒有多少被冒犯的不滿,他随手将叼着的香煙撚滅,思考片刻後,做出了回複。
“一區那邊先給他收拾出來個地方準備着,按着他說的,位置好一些,附近清靜些。”
“啊,等等。”斯考特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擺擺手,叫停了屬下後續的動作:“那隻豹子不是一個人住,身邊還有另外一個很漂亮的小家夥,是吧。”
“先别輕舉妄動。”
斯考特笑意慵懶,然而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依然一片冷沉,情緒像是藏匿在漆黑的深海之下,不曾顯露半分。
他撚煙的手指憑空輕輕一點,吩咐道。
“……那個小家夥是個有點意思的,你們不要露頭,我親自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