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
秦聿坐在了桌子的另一側,西裝服帖,肩背筆挺,面部線條鋒利流暢。
白灼菜心,清炒蝦仁,香薰牛腩,配了花旗參炖竹絲雞湯,以及一小碗燕麥山藥粥。
與過于奢華的用餐環境幾乎格格不入的平易菜肴,不知道是就是如此還是有意為之,足夠清淡簡單,卻有出乎意料能安撫辛勞一天的胃的神奇魔力。
秦聿言簡意赅:“吃。”
時今不再扭捏,他也确實餓了,低頭吃了起來。
明亮寬敞的大廳裡,一人吃一人看,一時安靜地隻有碗勺相碰撞發出的聲音。
每道的分量都剛剛好,确保用餐者攝入足夠的能量,同時不會過于超過而給腸胃造成額外負擔,合适地像是被人精準計量過。
确認人已經得到充分的進食後,秦聿拿出了準備好的文件,放在桌面上,指尖輕按着遞了過去。
時今低頭,封面上赫然是結婚協議四個大字。
他頓了一下,一時間竟是有些看不懂上面的字。
林成峰說讓他來商量婚事,難道真的是要讓他和秦聿結婚。
時今停了一下,内心改正,協議結婚。
哈。
他一時覺得匪夷所思,背倚着椅背,面無表情。
似是看懂了他的疑惑,秦聿看向他:“這幾年通過繼承和收購,我目前已經持有了奧泰集團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但是,” 秦聿向後仰了仰,“還有一部分在外面。”
“秦征業”秦聿頓了頓“上一任集團董事,我的祖父,遺囑中另外屬于我的百分之五的股份,需要在我成家立業結婚滿兩年并确認感情和睦通過法律評估認可後,才能正式過繼到我的名下。”
秦聿輕描淡寫一筆帶過,時今卻從中聽出了其背後艱險坎坷,雖不了解具情,但單看這麼大的門世體量,也能猜到其内部争權奪利風險龃龉是多麼兇險。
按照時間來推算,他回國的日子,也是對方剛剛接手奧泰的日子,如今上任不過兩月,新任董事長如此年輕,集團内部和秦家都必有不少人虎視眈眈地盯着這個位置,盯着揪着要挑出他的錯處,從他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而這種風口浪尖上,又臨時爆出了老爺子這麼一個遺囑,其風險程度可想而知。
随便找一個人必會被人背後攻擊,而他這個與秦聿确有其事的前男友、舊情人,舊愛相遇,死灰複燃。
似是看出了他的所想,秦聿手指微動,剛剛一直站在充當隐形的人立刻上前一步,從公文包裡抽出另一份合同再遞了過來。
李森标準一笑:“時少您好,我是李森。”接着從另一側走到時今桌邊,禮貌地保持距離打過招呼後,替他伸手翻開了眼前這份合同。
“如您所見,秦董目前需要一位合法的、名正言順的伴侶,而您,是早年與秦董有着感情基礎的高中摯友,隻是當時因為對未來的規劃不同而遺憾分開。”
“您畢業回國後與秦董意外再次相遇,兩人如今的事業也均在洛市,彼此惦念不下,順理成章地再次戀愛,自由結婚。”
“這份協議的期限是兩年,兩年内,您需要搬到秦先生住處,跟随秦董出席相應宴席、公共場合,并配合其他必要的公關安排,與此同時,我們這邊将負責您日常所有開銷和購物消費,兩年之後,秦董将贈予您八千萬和一座洛市青雲山居的别墅莊園。”
李森繼續保持微笑:“如果您有其他問題,我們可以再商談,這是律師拟好的合同。”
時今低頭看着眼前的這份協議,笑了一下。
順理成章、自由結婚。
不愧是資本家,如此捏造事實,空穴來風,原來他們是這樣的關系,八千萬和一棟别墅,出手也真是大方。
對他來說,隻需要簽一份無關痛癢地結婚協議,便可以在兩年之後得到一份極為不菲的錢财,任誰來看,都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屋子裡一時靜谧無聲,所有人都在沉默地無形地拉鋸着。
時今擡眸:“我隻有一個條件,”
他直視着眼前這位、真正掌控着權力的人:“在我們的婚姻存續期間,不與林家進行任何形式上的合作。”
“和你簽署協議的是我,不是林家。”
李森有些驚訝,秦聿并未做過多停頓,示意點頭:“可以。”
時今微微一笑,接過合同:“好,我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