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今走到桌前,早餐做的很豐盛,中式西式的都有,每一樣份量并不多,樣式卻都很精緻。
還穿着圍裙的中年婦女笑容有些局促:“不知道小時先生喜歡吃什麼,我就都做了點,您看看還合不合胃口。”
時今心下微動,随後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挑的。”
“就按平時的做就好。”
“哎哎,”曾姨應了一聲,再次悄眼看着坐在餐桌上的人。
管家第一次通知說家主結了婚,讓收拾房間的時候,秦家宅子裡的衆人是很吃驚的。
秦聿剛回秦家的時候還剛上大學,後來一邊兼顧學業一邊在企業集團裡做事,七年來出入場所無數,但卻從未聽說與哪家少爺小姐走得近了,也從未見他把人往這邊帶過。
突然傳來消息說是先生結婚了,衆人難免心裡會泛起詫異。
但畢竟是人家家裡的事,他們隻是在這邊做工,與驚訝随之相伴的,是與日俱增的好奇和探究,猜測着這位在家主心裡的分量到底有幾何。
秦先生雖說早就有了這邊的房子,但平日裡公司事物極多,他又成年到處飛來飛去,很少會來這邊歇下,有什麼事多數也是通知管家或叫身邊秘書來一趟,這幾年屋子裡的傭人們鮮少能在白日裡碰見他,但上周末對方卻極為罕見地在這裡露了面。
年輕權重的掌權人高坐在主位上,手腕上露出的腕表在燈光下閃出鋒利的芒光。
陳叔側立在一旁,傭人都被召過來在大廳,得到授意後管家上前一步,充當家主意志的代言人,話裡明裡暗裡都是對即将入住的新主人的重視,以及對口風轉向的嚴謹把控。
衆人眼觀鼻、鼻觀心,所有對這位風聲傳來中的突然出現的新主人抱着一頭霧水的觀望态度徹底消散,再不敢抱有别的心思
青年人面容沉靜不顯,剛剛從樓梯上走下來身形清清棱棱,叫人無端想到岩上松竹,山間清泉。
此刻坐在桌前,素色衣衫整齊簡單,肩背挺直,線條優雅,明明未做什麼,卻又叫人移不開目光。
那是比容貌更具吸引力的無形的魅力。
曾姨看着,突然有點理解秦先生為什麼會作出這樣的選擇了。
吃過早飯後,陳叔堅持要讓司機送他去上班。
時今頓了頓,覺得還是太誇張了。
昨天來的路上他已經看過了,許是秦聿平時也要回來住的原因,碧溪灣的住處離市裡并不遠,距離他工作的醫院更是近,交通口處的地鐵站幾站就到了。
許是看出了他的推拒,陳叔又道:“先生也是關心您,早上的地鐵那麼擠,一路站過去多累着啊,您如果不願意讓人送,車庫裡停了好幾輛車,您先拿一輛開着,平時出行也方便,過幾天先生給您配的新車就過來了。”
關心他?時今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頭,仿佛這兩個字燙耳朵一般,明明知道對方大概是在做戲,還是被這無心一語顫地心神一晃。
陳叔笑眯眯地看着他,心想這剛結婚的小夫夫喲。
時今咳了一下,他當然不可能去拿秦聿的車,最後還是妥協地讓司機開了車。
等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七點五十了。
時今微微舒了口氣,所幸沒有遲來,便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了。
周中的緣故,來醫院的病人并不那麼多,時今坐在診療室裡,低頭給正在看病的病人開藥單。
時今在電腦上按了提交表單,又擡頭來把寫好的病曆本遞還回去,交代好了注意事項後便準備接待下一位病人。
未等他徹底看清剛剛走進來的那病人的模樣,一道活潑驚喜的女聲先傳入耳邊。
“時今?真的是你?!”
時今動作停了停,朝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
女生一頭張揚醒目的紅發,冬季卻依舊穿着纖長的裙子,妝容精緻立體,俨然一副都市麗人的形象,隻是過于大的到有些笨拙地針織灰色圍巾卻與這份精緻有些格格不入。
時今有些詫異,一時有些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裡與她見過。
未等他說什麼,對方先大大打了個噴嚏,捂着口鼻嗆咳起來。
診療室的門再被推開,灰色長大衣的女人拿着單子匆匆走進來,伸手将正在咳嗽的那位帶到懷裡,安撫地替她拍着背,又抽出一隻手替她攏了攏脖子上的圍巾:“不要走那麼快,我拿個檢查單子的功夫你就又先跑了...圍巾帶好了,喉嚨着涼了又要痛...”